“那日,我心血来潮,给溆儿看过血玉镯。”沈宵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也眼看着她看他的目光,从没有情绪到冰冷,再到嘲讽。
沈宵接下来的话说不出来,但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春日温暖的空气,揣着一腔的冰冷,接着道:“她知道这是沈家媳妇世代相传的,很想要,但是我还未征得祖母的同意,便没有给她。她可能是比较喜欢,就选了一对和我家血玉镯相似的常带着。”
安溆看着沈宵,说道:“你们沈家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沈老夫人却根本不满意,说道:“宵儿,你明明跟祖母说,血玉镯丢了。”
沈宵说道:“没丢,我只是一时没找见,后来找到又忘跟祖母说。”
“你们可要统一一下说辞啊,”宗徹一直到此时,才站出来,道:“偷盗御赐之物,最轻也要去大理寺走一圈。可是诬陷人偷盗御赐之物,最轻是十板子。老夫人的年纪不小,但看着也是能经得起十板子的,是吧沈大人?”
沈宵看了宗徹一眼,目光凶狠,随即拱手跟一圈人道:“这一切都是误会,只是我没有跟祖母说清楚。”
“宵儿,”沈老夫人还要说什么。
沈宵道:“祖母,你要我现在就把镯子拿出来吗?”
沈老夫人这才不说话了。
沈宵走向安溆,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拱拳行了一大礼,道:“安姑娘,多谢厚爱,只是我们,终归是没有那个缘分。”
“呸。”
喜鹊一口唾沫吐在沈宵身上,骂道:“好个不要脸的大家公子,当初要不是你死缠活缠,我家小姐会搭理你?”
跟着对周围那些全都睁着看好戏目光的妇人们道:“你们最好也都小心了,别想着和这沈家联姻了,但凡是老夫人看不惯的,都得被泼脏水呢。”
却没人领情,那些人看着喜鹊主仆,无不面露嘲讽。沈三太太拿帕子掩着唇,道:“这话可真是好笑了,谁家儿女的婚事,不是要看长辈安排。你们家小姐这样的,我们都城还真没见过。或许这在你们小地方没什么,在我们这儿,叫淫奔无耻。”
眼眶中不停有热意上涌,安溆看着沈宵:“你就让你的家人,这么羞辱我?”
沈宵不敢看她,对沈三太太道:“三婶,您别说了,当初是我勾引的她。”
“你说什么呢?”沈老夫人一巴掌打到沈宵脸上,随即就喘气不顺地向后仰倒。
万般小心的筹谋,到底还是弄成了丑闻啊。
安溆冷眼看着沈家人乱做一团,却是再也没有心情留在这里周旋,转身要走的时候,却有一个声音道:“不能只听宵儿说的,得让我检查检查,你手上的镯子,是不是我家的血玉镯。”
沈夫人回头看了眼,笑着跟安溆道:“这是我们家三女儿,不过她说的有道理。安姑娘,我们都看得出来,我家宵儿,是护着你的。”
刚要悠悠转醒的沈老夫人听到这句话,又是一口气没上来,晕倒过去。
沈夫人毫不在意,继续道:“万一你手上戴的是真的,留下来,我们不会追究的。”
沈家媳妇的血玉镯,她一定要拿到手里,往后啊,还得给她儿子的媳妇往下传呢。
安溆看了沈夫人一眼,而沈宵,只顾担心地看着沈老夫人,似乎根本没听见沈夫人这些话。
宗徹这时才迈出脚步,试图来到安溆身边。
安溆看他一眼,他便生生顿住了脚步。
她把桌子从手腕捋下来,举在半空中,对沈夫人道:“你看清楚了?可是你家的镯子?”
不,不是。
怎么会不是呢?
沈夫人面色变幻,陈嬷嬷得来的可靠消息,说是老夫人把血玉镯交出来了,还叫沈宵给这姑娘的。
当时她就知道,老太太必有算计,但是怎么就又没有了呢。
“是吗?”安溆一字一字问道。
沈夫人尴尬地摇摇头。
安溆随即将镯子狠狠掷在地上,看着沈宵道:“咱们两个,一刀两断。”
镯子摔在地上,应声碎成好几瓣。
沈宵不由自主地叫了声“溆儿”。
安溆道:“沈公子,你客气些。对了,管好你的妹妹和祖母,以后再敢算计我,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安溆离开,宗徹嘲讽地看了沈宵一眼,也跟着走了。
至于沈大老爷,费心给老父亲筹办的寿诞闹出这么些事,脸色阴沉沉的,但还是不得不按着脾气,叫人快去请大夫给老太太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