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这个蔬菜,是去年的时候才在京城面世的,头一天,第一楼推出来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西红柿汤面鱼,第二天便冒出来好些买西红柿的摊贩。
据说那两道菜滋味鲜美,头一天吃过菜的那些人,看见西红柿便直接给包圆了。
前半年,西红柿的价格居高不下,到现在才降到普通百姓之家也能吃得起的价格。城外那个有名的花匠金大用,还弄出来不少西红柿苗。
好些人家去求种都得了,便都说今年夏天西红柿的价格不会多高。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才阳春三月,就有西红柿了。
“那小姐是用仙法种的西红柿吗?”罗大娘也喃喃着进来了,她手里抱着个筐子,筐子中是满登登齐整整圆溜溜的西红柿。
有粉的透过皮都能看出沙质感的,也有红艳如宝石的。
别说做菜,光看这个样子,直接拿来吃都比苹果好吃吧。
“我的乖乖,”西大娘惊讶地赶紧上前接着,问道:“你哪儿弄来这么多?”
罗大娘道:“小姐那个叫喜鹊的丫鬟给的,叫放在厨房里取用。”
正说着,被西大娘拉了一把。
转头,就见那个笑眯眯的丫鬟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筐,一个里面装的都是那种小小的西红柿果,一个里面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甜瓜。
这丫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不想力气竟这么大。
罗大娘赶紧上前接了,说道:“姑娘啊,怎么又送来这么多。”
喜鹊笑道:“客气什么,我们家里还多着呢。”
西大娘惊讶地嘴都合不拢,那三个丫鬟更是有些呆滞。
其实老爷也有很多钱的,每到年底都有来送账目的人,且老爷给他们开的月银在这一条街上都是最高的,但老爷是个不爱张扬的人,府里就一直没有多进下人。
另外,从老爷住进状元府也有大半年了,家里便是寒冬世界也有新鲜瓜果,可那数量,跟今天的还是没法比啊。
见这一个个惊讶的,喜鹊便给她们一人分一个细甜瓜,“之前每隔一个月,家里都给大少爷这儿送吃的,你们没见过?”
“见过见过。”罗大娘、西大娘异口同声,手里拿着那甜瓜,跟那个烫手山芋似的。
只是他们没见过这么多,还把这新鲜瓜果就当作夏天里的胡瓜一般堆到厨房里叫用的。
喜鹊也不笑话他们,当初她初初跟在小姐身边做事的时候,见到临河村外一片片的大棚时,她跟他们一样同样是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的惊讶。
现在,那些对她来说已属平常。
别说临河村的那不到一千亩大棚,就是方圆十几个市镇,如今都专种大棚菜供给自家的。
她和鹧鸪、小稻香,从一开始就跟着小姐一起处理这些账目,很清楚每天有多少家餐桌上出现的新鲜瓜果都出自他们的专属大棚。
这样的好买卖,自然有人跟风,但也不瞧瞧,哪个有自家小姐的本事?便是做起来这大棚菜的,又哪个能离开自家小姐的肥料、药水?
看她们都不舍得吃,喜鹊笑道:“吃吧,真不值得什么。”
说着她挽起袖子,看案板上的黑鱼还没处理好,拿起一旁的菜刀,手起刀落便很快清理干净了,然后除净细小的鱼鳞,片出来满满一大盘鱼片。
西大娘在一旁,问道:“姑娘,这是要做鱼脍?老、”想到刚才这丫鬟的称呼,赶紧改了口:“大少爷从不吃生的,家里没有好酱油好醋。”
喜鹊将鱼片腌好,出去拿了两颗酸菜回来,才解释道:“我们家小姐也不爱吃鱼脍,这是家里的新做法,叫酸菜鱼。”
喜鹊忙着在厨房里做菜,鹧鸪也没闲着,她在二院正中间的客厅里归类自家带来的瓜果,然后分了十几份,搭配上自家小姐做的各种特色酱料、罐头,再用油纸把篓子一一封好。
这便是一份很上得台面的礼了。
安溆换了身衣服,出门后在这二进院子里转一圈之后,到客厅就发现礼分好了,酸菜鱼也做好了。
反正培养出来三个能干的助手后,她基本上过起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喜鹊把碗筷都放好,说道:“大少爷说衙门里有事,已经出门去了。”
安溆洗好手,在凳子上坐下,鼻端全是酸菜鱼酸酸辣辣的香味。问道:“那他吃点东西没有?”
他们到京城是快过午的时候,想来他是还没吃午饭。
喜鹊一边盛米饭,一边说道:“我这边酸菜鱼都快做好了,大少爷没吃,只是捎了一个糟鱼罐头,说是去内阁吃。”
安溆:“小小年纪就不爱惜身体,等回来了我得说说他。”
反正没外人,安溆叫喜鹊和鹧鸪跟她一起吃,这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习惯的事,两人也都不局促地坐下来一起吃了。
饭后,安溆把鹧鸪准备好的礼筐贴上纸条,不过给顾家和荣家送的,又加了两种她才做出来的调料。
另外给宗徹的顶头上司,欧老相爷也准备了一份。
叫鹧鸪二人送到外面的小厮手里之前,安溆交代:“欧相的这份儿,以状元府的名义送去。”
于是这条街上的住户,就见一下午状元府大门都敞开着,进进出出的人不停。
和状元府比邻而居的,右边是吏部考功司郎中,左边是大理寺少卿。
其中大理寺少卿还是前前科的状元,他和宗徹出身相仿,都是寒门也算不上的农家子,这样的状元郎是很难在京城发展下来的,除非和世居京城的官员家族联姻。
这位大理寺少卿娶的就是老牌家族白家的女儿,虽然白家这些年子弟不争气,但在好些地方还都能讨得一句人情。
因此在有了一个本身能力很出色的状元女婿之后,经过各方谋划,短短的六年时间竟也让对方坐上了大理寺少卿之职。
等大理寺卿祁大人告老还乡之后,大理寺少卿季成渝是最有可能接任大理寺卿一职的。
因为同是农家出身的状元郎,季成渝对宗徹这个一出仕便有顾老和欧相保驾护航的后来者,颇多关注。
今日下职,看到状元府门口人来不绝,回家了就问妻子白氏:“隔壁状元府怎么回事?”
要娶亲了?
以宗徹如今得各方看重的情形来说,他娶的必定比自己娶的门第更高。
想到这个可能,季成渝心里就一阵一阵冒酸水儿。
白氏对这个靠她娘家的男人很是不以为然,只是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帕子上绣花,淡淡道:“咱们家跟他家又不来往,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