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安翱滔滔不绝,有些看好戏的意思,“本来说聘银里就有让金家姑娘置办新衣的钱,现在,连红布都是郑家另买了送去的。”
安溆怀疑地看看大哥,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八卦了。
安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还真是觉得解气的,以前郑槐和堂妹有点那个意思,也就帮着干了几次活儿,虽然说起来是堂妹这边不占理,但郑家定了金家的姑娘之后,可没少在村里炫耀。
话里话外都是拿堂妹和那姑娘比较,觉得他们家丢了芝麻捡回一颗大西瓜的意思。
但安翱觉得,自家堂妹却是个足金的比西瓜还大的芝麻。
因此郑家频频被亲家那边为难,安翱就挺爱看的。
安溆不知道大哥这些想法,听完了八卦,她就和大哥说起正事儿来。
一路说着话,一个时辰后,牛车驶进新安镇。
他们到镇北的客栈时,换下上等锦绸衣服的荣老夫人,正穿着一身细棉布的袄裤端坐在那儿等着。
这是农家老太太常有的打扮,但是荣老夫人这么一串,和她常年不自觉形成的尊贵气势非常的不搭,还有种搞笑感。
安溆进来,笑道:“您老这是什么打扮?”
荣老夫人说道:“我这不是入乡随俗吗?”万一要见的真是她荣家长孙,这样也不用给孩子太大的压力。若不是的话,不用担心被对方见钱眼开的缠住。
但没穿过这种衣服,荣老夫人是怎么着都不得劲。
“行吧,不过您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换身衣服,我们能等一会儿。”安溆好笑说道。
“不用了,走吧。”荣老夫人站起身,双手放在身前,整个人都板板正正的。
走就走吧。
安溆上前扶了老夫人,外面等着的安翱看到堂妹扶出来这么个老太太,后面还跟着个提包袱的老太太,不由满头好奇。
大妮不是已经收留了一个老太太了?要再收留两个?
待堂妹也在车上坐好,安翱驶动牛车,出了镇子风更大,他就提醒那两个老太太拿布包住头,觉得人家听不见了,才跟堂妹道:“这是什么人?我告诉你,老人可难养了,万一、你就得一堆的麻烦。”
这是想说万一老太太蹬腿儿了,自己不好处理吧。
安溆笑道:“大哥放心,她们的棺材本儿可都足着呢。”
安翱:堂妹不会就是哄骗老太太,惦记人家的棺材本儿吧?
“可你现在也不缺钱啊?”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秃噜了出来。
后面的荣老夫人和秋嬷嬷听见,差点笑出声。
她们虽然是老人家,可耳朵还好使得很呢。不过这倒是把荣老夫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松了松,能说出这话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太差,因此这女娃子,应该没有骗自己。
回村的时候又很巧地走在了郑家迎亲队伍的后面,安翱没有急着去超车,就赶着牛车慢悠悠在后面跟前。
前面的迎亲队倒也简单,最前面的是鼓乐的,中间一辆系着大红绸的马车,后面则跟着四五辆牛车,上拉着些洗脸盆衣箱崭新的棉被之类。
“方伯家的马车正好换了新车厢,听说金家那边很满意,”安翱看着前面的车队,说道:“只是这家人也太不懂礼数了,郑家给那么多聘银,迎亲还按照他们的要求准备了马车,怎么他们准备的嫁妆,三辆牛车都没装满。”
的确,那三辆牛车上,东西没多少,倒是坐着好几个帮忙扶着嫁妆的送亲人。
除了两三个妇人,基本上都是男的,还有一群小娃子。
安溆看了半天,心想这古代人成亲,跟现代也没什么差别。
其实她不知道,大多数农家人的亲事,都是牵个驴子、牛之类的,把女方迎过来就是了。像这样场面的亲事,算是很体面的了。
秋嬷嬷低声跟老夫人道:“看样子,这是个富裕的村子。”
荣老夫人点头,富裕好,富裕孩子就受不了委屈。刚这么想,又担心那孩子根本不是自家的。
牛车跟在迎亲队后进了村,村子里是更浓郁的节庆气氛,毕竟快过年了,又是少见的一场婚事,家家都等在门口看。
马车里,一个姑娘偷偷朝外看了看,转身跟盖着盖头的一身红衣的人道:“雨姐,这村子不错。郑家也有钱,你以后要享福了。”
红盖头下的女子笑了笑,她以后的男人长得还好呢。
“大妮回来了,这么巧啊。”外面响起妇人敞亮的嗓门儿,“大槐还没拜堂呢,你要不要去跟他说两句?”
安翱皱眉道:“这个甜桃娘是不是有毛病,大好的日子说这个,不是故意挑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