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随他习了外功招式以后,她就经常去地下拳馆试炼自己的实力和实战提升,但是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充满危险,给她说过多次也不听劝。
酆都鬼城街头,灯火通明,鬼来鬼往,很是热闹。有卖灯笼的,有叫嚣着卖鬼饮食的,有卖装饰的,甚至比人间的市集更加繁华。
冥王一袭黑衣蒙面快速穿过其中,脚步却在见到前方的一个身影时停下了。
长街的那头,清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身男子装扮,满脸涂满掩盖气味的灰黑尘土,脸上有尘土也掩盖不了的淤青和伤痕,她垂着头走在灯火阑珊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周围的热闹喧嚣与她一丝关系都没有。
她抬起头看见远远街道中间的熟悉身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吧嗒吧嗒往下掉,冥王一个闪现到她面前,轻柔地替她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这么下去会引来厉鬼的,他索性一把拉她入怀,让她的眼泪浸在自己衣裳里。
她在他怀里委屈地哭着,“我活得这么难,却只是他笔下的一个角色而已,剧情需要而已。”
冥王紧紧抱着她,温和安慰道,“之前就给你说过,我们都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一粒小石子,又何须执着于这些。”
她的眼泪浸入他的衣衫,眼神却坚定无比,“哪怕就是一粒小石子,我也不会认命的,我要和天斗,和地斗,和命运斗,我的命运由我,不由他司命也不由天。”
冥王笑笑,为她擦干眼泪,拉起她的手往回走。“你要斗,也要先保全自己,不然拿什么跟命运斗争?给你说了多少回了,地下拳馆那种地方恶鬼居多,你却每每前去练手贪心速成,修行哪里是可以速成的。”
他实在看不懂这个女子,看起来是那么平凡弱小,身体里却有不屈不挠的力量。当初将她丢进十八层地狱,以为她必死无疑,她却在极黑暗中生根发芽。
“王,我只是练练拳脚功夫,不会惹事。”
“你不惹事,保不准别人惹你,就你那点皮毛的招式,一个普通鬼修都打不过。”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着话一路走回去,繁华嘈杂中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温暖又坚定。
不归殿的藏书阁藏书极多,清音在凡间时就喜欢看书,此时为了更了解冥界和寻找回凡间的方法,常常在藏书阁找书看。
近日她看了一本符咒书,跟着书内的内容练习竟然有模有样,按照书中的步骤在纸上用意念画下符咒,符咒上赫然生出雪花,一朵一朵晶莹剔透。
清晨,冥王领着修习了外功招式后,清音说,“王,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戏法。”
冥王皱眉,却也闭上了眼,“你什么时候学的戏法了?”
清音学着书里的步骤用意念画下雪的符咒,之前只在室内试过效果,室外的还没有试过不知道能不能行。
冥王等了好久也没有动静,不耐烦地睁开眼,“你在干什么?……这是……”
白色的雪花擦过眼前,漫天雪花,他惊讶地看着这场景,“你,你做了什么?”
白色雪舞中她肌肤玲珑剔透,笑容般般入画,眼睛灿若繁星,“我画的下雪符咒,好看吗?”
冥王不可置信,“你会画符咒?哪里学的?”
“藏书阁呀,里面的书上写的,我照葫芦画瓢。”
冥王在雪中来回踱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一个游魂,鬼修都修不了,没有任何真气术法,怎么能会学符咒术?最后他说,“在不归殿等我回来,哪里都不要去。”说着边快速走出去了。
“王,你去哪里?”
天宫。
冥王快速步入司命殿中,司命正在写凡间司命薄,“司命,你给我说说,我不归殿那丫头什么来历?她一个游魂,竟然能拿我的玉佩,还能学符咒术!”
司命从司命薄中抬起头,无奈地说,“你作为冥王应该知道的,天机不可泄露。”
冥王坐在桌前斟了杯茶,“你凡间的剧情不是需要她吗?那赶快把她弄出冥界,天天在我眼前晃,看着烦人。”
司命摊摊手,“我的司命薄只能写凡人命数,她现在在你冥界,冥界之人我动不了呀。”
两人面面相觑,“那怎么办?”
“能不能走出冥界,得看她个人的造化,我也苦恼着呢,凡间需要她的剧情没法继续,安排其他人也没法续上,命格匹配不了。”
冥王这时才反应过来什么剧情,一口热茶差点呛到,“命格匹配不了?怎么?你给她安排的是神仙的姻缘?安排的哪家?”
司命星君讪讪干笑了,“哈哈哈,没有没有。”
冥王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拂袖而去了。
回冥界的路上,他思绪百转千回,他既盼着她早日离开冥界,却也隐隐不舍,甚至觉得如果她以后一直待在不归殿也是很好的,不归殿因为她的到来有了鲜活的生气,不再是百年如一日的孤寂。从司命话中听得出,她在凡间的剧情该是重要的,而对于司命来说重要的无非就是神仙下凡后的命数,他竟然给她安排了神仙的姻缘,该不会是那日成亲的公子哥吧?
冥王回到不归殿时,看见殿外一笼暖灯下,清音和三只小松鼠排排坐在殿门口等他,长久黑暗的不归殿有了一丝温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容。“怎么在这里?外面冷。”
清音见他回来了,忙上前担忧地问,“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以后不学了。”
冥王笑着摸摸她的头,“没事,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你没有做错。走,回去了。”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往里走。
不归殿处于冥界山巅最高处,四下寂静,长廊只有往来的呼呼风声和风吹过树林枝叶的沙沙声,清音看着他的侧面问,“王,你是担心我么?”
冥王停下脚步顿了顿才说,“嗯,我担心你的安危,我想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