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科副科长肖波和保卫干事王文杰一路小跑，赶到细沙车间厂房内。

“怎么了，谁报警？”肖波问道。

“我。”张文静回答。

“怎么了？”肖波道。

“有个残疾人在我机器旁一动不动看着我，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还是一动不动。还在那里使劲儿喊我的名字，吓死我了，我不认识他。你们赶紧把他撵走，要么我就没法工作了。”张文静道。

“谁呀！怎么回事。”肖波道。

“在那儿！”张文静用手指了指精纺机的另一端。

此刻，吴大海依旧站在那里，像一截树桩一般。

“走，过去看看。”肖波挥着手，对王文杰说道。

走到近前一看，是一个残疾君人。肖波喊道：“你是哪个车间的，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车间工人工作。”

机车的噪音轰隆隆。吴大海站在那里，木讷地喊道：“我是锅炉车间的、牢山前线战斗英雄。”

“你什么英雄也不能在这里影响工人工作呀，赶紧走，别在这儿待着。厂里有规定，不许窜岗，回你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肖波喊道。

肖波知道厂里安排了五名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这五人厂子拿他们当宝贝一样供着，如果是别人，肖波和王文杰早就扯着膀子给拽出去了，哪容他在生产车间惹是非。但眼前的这位身份特殊，他们没敢来硬的。

“我不走。我的事儿还没办完。”吴大海喊道。

“什么事儿，你到生产车间有什么事儿，这里又不是你工作的地方。”肖波喊道。

“我要跟张文静处对象，她没答应我，我就不走。”吴大海喊道。

面对这样一位极不正常的主，肖波和王文杰也无可奈何，他们不敢与战斗英雄发生肢体撕扯和冲撞，唯恐厂部追查下来对自己的工作不利。

与吴大海对峙了十几分钟，见说不动吴大海，肖波和王文杰便来到细沙车间办公室了解情况。

吴大海依旧杵在那里，像一个在山坡上守候阵地的战士。等待张文静发出命令。

到了细纱车间办公室，肖波和王文杰与车间主任郝玉良、知步书籍段成伟、工汇主习李月来、团知步书籍侯连伟打过招呼后，询问情况。

团知步书籍侯连伟赶忙上前解释道：“呦，闹出这么大事儿呀。是这样的，战斗英雄吴大海请厂团伟为他介绍对象，吴大海等不及了，没等张文静答应，就去找人家去了……”

“这事儿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吧。”肖波道：“那赶紧吧，给锅炉车间打电话，人是他们车间的，让他们赶紧过来领人回去，别耽误生产，造成不良影响。”

这事儿归口车间工汇，又是牛成立一手操作的，所以细纱车间工汇主习李月来给锅炉车间工汇主习牛成立打了内线电话，道：“你们赶紧过来吧，把人领走，否则造成影响对谁都不好。厂保卫科的人来了撵他走，撵不走，怎么说都不听。”

此刻，厂房内的张文静被迫将她看管的两排精纺机停下了马达。

在纺织厂里，停下马达相当于一次生产事故。

不敢怠慢，在得到停机的消息后，车间主任郝玉良、知步书籍段成伟、工汇主习李月来、团知步书籍侯连伟马上赶到了现场，责令张文静马上开动机器，不许耽误生产。

张文静则跑到一旁哭泣不止，不肯开动机器。

肖波与王文杰也跟随了回来。

另一边，牛成立接了电话后，跟车间知步书籍赵冰心和车间主任韩桐峰做了简短汇报后，对王嘉福说道：“小王，你跟我一起去，我怕一个人整不了他。他是你的徒弟，你说话比我有分量。”

“我才不去呢，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马上要去织布车间研究织布机改造、组装机器的事儿，哪有时间处理这事儿呀。”王嘉福道。

“不行，你不去肯定不行。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厂部会追究下来，到时候就乱子大了，对咱们车间谁都不好。”牛成立道。

“你说出龙叫唤我也不去，跟我一分钱关系也没有。”王嘉福道：“吴大海也不是我的徒弟，我哪有这种徒弟呀，真是的。这世道，什么人都有，我还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别别别，牛叔求你啦，赶紧跟我走一趟，快快快，把手里的活放一放，回来再干呗。快快快，那边都火上房子了。”牛成立上前拽住王嘉福的胳膊，使劲儿往外拉。

“好好好，牛主席别动手，我跟你去好了，但是我做不了什么，我只能帮你个人场，话还得你说，事儿还得你做，好不好。”王嘉福很无奈。

“行行行，你跟我走就行，也好有个照应。”牛成立道：“这个吴大海呀，这他妈哪叫处对象呀，简直是发Q，什么玩意呢！早知道这样，我给他联系什么团伟书籍呀，看来我要栽到这小子手里了。”

牛成立在前，王嘉福在后，两人一路快步紧走，来到了细纱车间精纺机前。

此时，吴大海还木木地杵在那里，细纱车间党政工青和保卫科的两位以及看热闹的职工，足足围拢了二三十人。

任何人做思想工作吴大海就是听不进去。就得看牛成立的了。

虽然停了两台精纺机，其他精纺机的噪音依旧很大。但两个人的对话喊声不需要太大就能听到。

牛成立向周围转了转眼珠子，环视场景，对吴大海喊道：“小吴，不是跟你说好了嘛，要等最后消息，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呢，这孩子真傻，哪有你这么办事的，假如人家有意也被你吓跑了。赶紧跟我回锅炉车间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她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就这么站着，站到明天后天大后天，直到她同意之后我再走。”吴大海喊道。

“来来来，你过来，这儿人多，你过来咱俩单独说，别让别人听到。你过来。”牛成立拉着吴大海，想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你别拉我，我决心已定，这里就是我的战位，在没有取得胜利之前，我不能撤退。”吴大海坚定地喊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小吴，你听牛叔跟你说，别把这事儿给弄砸了，将来不好办。”牛成立喊道。

吴大海还是木呵呵地杵在那里，不为所动。

牛成立见拉不走吴大海，一些话还不好守着太多人说，便对细沙车间党政工青人员、保卫科人员以及看热闹的人说喊道：“那这样，你们离远一些，上那边儿去，我跟吴大海单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