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林石紧张得喉咙发干,双膝发软。
“本差调查过,过去六年时间里,每年清明前后,你们天涌茶庄都会通过人脉关系,请张县令签署文书,去墨阳山里采摘春野茶,而恰好,失窃的引灵石皆都藏匿在那些早已废弃的矿山野茶树丛里……”
夜南柯不给对方任何缓冲时间,便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推论。
随着他的一词一句脱口而出,林石整个人渐渐埋下了头,弯下了腰,微微颤抖间,整个人的身形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般,焉了下去。
“你可知道,协助作案之人盗窃工部引灵石,动我大离命脉,视同逆反,恐怕,林老爷你这份罪名一旦被镇国司查明,要株连九族了,就连林夫人张氏一族也无法幸免于难,两族数百条人脉呐,不仅如此,现在那幕后作案者也同样在四处寻你,要索你的性命……”
说到最后,夜南柯如此感慨地道。
咚!
一声闷响,林石颤抖着,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终究不是啥专业反派,不过是被人威逼成的棋子而已,此刻听着夜南柯将案件真相以逻辑严密的推论说出来之后,心里这些年堆积压抑的恐慌终于爆发。
没有一丝狡辩,直接放声痛哭了出来。
“差爷啊!老朽也不是有意要协助那贼人啊!”
“天老爷啊!你是不知道!那作案者神秘至极,手段通天!以我全族二百余人性命要挟!老朽也不想干这犯谋逆大罪的恶事啊……”
夜南柯看一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地上哀哭的林石,心想差不多了,这家伙也是个可怜人,不再给他心理压力了,就怕他这年龄绷不住,给吓嗝屁了。
“唉,啧啧啧啧——”
夜南柯突然背负着双手,收起了先前恍若在给林石定罪一般的威严姿态,柔和了态度,摇头感慨一声,长长叹息道,
“律法是律法,可不管你是被谁逼的,事到如今,本差能依靠这些细节推论出来你在此案中的牵涉,后续镇国司必然也会查到你头上来。”
“不过本差终究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罢了,与你又同为墨阳县老乡,怎忍心见你林氏张氏两族被无辜牵连数百人受斩首流放之刑?”
“对对对!就是就是!小差爷你我同为墨阳县人!墨阳县人不能不救墨阳县人啊!小差爷你神机妙算,定然是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老朽在这里求求你了,只要小差爷你能帮我林氏一族脱困,老朽愿意给你白银五万两作为报答!”
见夜南柯忽然态度转换如此一番感慨,似是有意要帮他,地上本已绝望的林石心底顿时又重燃起了希望,倏地从地上弹起,忙不迭抱着夜南柯的大腿摇晃,伸出了五个手指比划道。
他是个生意人,见过不少这种讨价还价,先说你这批茶叶质量不行,只能烂在手里,加重你的恐慌,接着态度放软,说看在多年生意交情的份上愿意帮忙处理,说到底,是为了银子利益。
他有理由相信,夜南柯前后这种态度转变,定然是在向他要价。
要价就好说了,他林石怕的就是神秘黑袍男人那种,不要任何银子利益,就拿你全族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
在生意人的眼里,只要银子能化解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白银五万两?!
夜南柯看着林石扬起的五个硬邦邦的手指头,暗暗吞了口口水。
自己干了两年捕快,现在总共身家也就存了十二两三钱银子……
这天涌茶庄不愧是几百年的老字号,底子竟如此深厚,随随便便能掏出五万两白银来……
“害,本差愿意帮你,是看在同乡情谊的份上,看在你林家世代都是经营茶叶生意的本分人家,你要那银子来玷污本差这份单纯心意,本差着实有些心寒啊……”
夜南柯故作自己一脸真心被人误会的冤枉苦愁脸色。
啥?
五万两白银的报答都不要?
这位小差爷怕不是活菩萨下凡来救我林氏一族的!
林石突然有种自己眨眼就白赚了五万两银子的感觉,他这下彻底对夜南柯拜服,
“小差爷真是大善人啊!”
“不谈银子!咱们不谈银子!”
“只要小差爷愿意帮我一族渡此难关,我林石在此对天发誓,今后只要小差爷你有用得着的地方,任你差遣,死不足惜!”
此话一出口,只见一道白烟从林石体内冒出,径直蹿入了夜南柯体内。
这还没给你说具体的策略办法呢,就这么被我征服了?
夜南柯心底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好歹是不用担心身体会被撑爆了……
“好,好,本差看得出来林老爷你此言是出于一片真心的,不必多礼,且起来说话。”
夜南柯和颜悦色的笑着,将林石从地上扶起,接着道,
“本差已经分析过你现在的处境,明里可能遭遇的镇国司玄衣卫彻查追究还并未迫在眉睫,最重要的,是想要灭口你这颗无用棋子的幕后作案之人已经派出妖物来寻你,昨夜入了你庄子一次,后续若是在外未寻到你,必定还会一直盯着你庄子,而化解这危机的办法,则是要学会利用这两方力量对冲,你方能渡过此险境。”
“对冲?如何对冲?”林石一脸懵的问道。
“很简单,你只需要按照本差说的,写下两封书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