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或许,但前提是得请张大人你叫李牢头过来,我要先打听一些外面的情况,咱们这群阶下囚里,就张大人你现在还能私底下招呼动县衙里的差役。”
夜南柯立即解释。
平日里张县令就比较看重夜南柯这小子,他一直感觉这个年轻人很不一般,尤其性子坚韧,当年他双亲和姨父姨母在矿山遇难后,这小子竟没被悲痛击倒,沦落成混子毛贼,而是十三四岁就做了家里的顶梁柱,老老实实悉心照顾着他小表妹长大,是个能干大事的料子。
此刻张县令又听夜南柯语气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没有过多犹豫,反正都要被流放了,还能比这更坏么?不过是叫个曾经的老下属问下话而已。
他立刻大声唤来了李牢头。
“张大人?你是有什么家事还放心不下,想托卑职交代吗?”
“你放心,卑职这几天已经和县衙里的兄弟们商量过了,过两天你走后,咱们会轮流帮你照顾好几位夫人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保证不会让她们余生吃了苦头……”
听到张县令呼喊自己的名字,李牢头猫着腰,从廊道那端小跑了过来,口里絮絮叨叨地安慰着。
张县令脸色一黑,指了指隔壁牢房,沉声道,
“你去夜小子那儿,他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告诉他你知道的情况。”
李牢头愣了愣,一脸不明所以,哦了一声,赶紧扭头朝夜南柯这边看过来。
“还劳烦李叔详细告知,这几日玄衣卫到县府后的办案过程和收获如何?”
夜南柯眼神充满期待的问道。
谁知道听了他的问话,李牢头只是张鼻子瞪眼的干看着他,啊着一张嘴,眼神茫然片刻。
“啊?我不知道啊……我每天都在监牢里守着,哪知道外面的案情……”
张县令顿时急了,拍着铁门催促喊道,
“不知道就赶紧去打听!县府剩余的人力这些日子都在受玄衣卫调遣,他们也参与在其中,肯定有人知道过程如何!”
李牢头点点头,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又满头大汗的匆匆赶了回来。
老差役在周遭十几双充满期待的目光的注视下,撅着屁股叉着腰,喘着粗气把打听到的案情细细说了一番。
总结起来就是,玄衣卫的办案结果和张县令多日前一样,啥线索都没捞着。
既没确定作案凶手,引灵石的去向也依然全无。
听完李牢头的叙述,周遭十几个牢房里的捕快顿时一齐无声的蹲了下去,绝望的情绪再次如潮水般汹涌扑来,隐约又有了开哭的迹象。
镇国司玄衣卫,大离朝直奉于皇帝陛下的第一办案机构,依然啥线索都没察出来,夜南柯这小子怎么可能有办法帮自己脱罪,痴心妄想了……
完了,三妻四妾余生要被县衙里的差役大发善心,接去轮流照顾了……
张县令同样失落的把额头抵在牢门上,眼眶里的泪珠又在无声地打转。
倒是夜南柯整个人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眉头紧皱,脑海中一场风暴平地席卷起来。
他将镇国司玄衣卫这几日来的办案过程和当初张县令的搜查过程前后对比,从中捕捉到了极其重要的一分信息。
指灵罗盘!
这是一种道门炼制的法器,专门用来寻找引灵石!
三四天来,玄衣卫发放了数百个指灵罗盘在全县范围地毯式排查,依旧没能寻找到失踪的一百六十箱引灵石。
案发时张县令完全靠动员全县人力排查,之后玄衣卫用指灵罗盘搜索,皆都无功而返。
这说明什么?
一百六十箱引灵石早已离开了墨阳县境内?
夜南柯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因为当天早晨案发后他们十几个捕快赶到现场时,矿藏转运驿站的火势还未完全被细雨所熄灭,驿站旁隔了几十步远的马厩并未被焚,车马已经全数失踪,但马粪很新鲜。
这说明工部的武夫差役才遇害不久!马匹应该也才失踪不久!
张县令当天的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就下达命令,动员举县之力陆续封锁、搜查,上报蜀州首府锦官城。
听李牢头所说,这案子的搜查范围现在已经扩大到了相邻的天水县等县府去了,整个蜀州几乎都在严查。
如此情形,想将一百六十箱引灵石带离蜀州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引灵石绝对是藏在了一个众人都忽视掉了的视野盲区!
对!
视野盲区!
玄衣卫搜查引灵石倚仗的眼睛是什么?
是指灵罗盘!
指灵罗盘有什么视野盲区?
夜南柯揉着额角,在监牢暗室中不停来回踱步,集中精神思维统筹推论着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