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捕快不是一户家庭的顶梁柱?
人人哀戚痛哭……
夜南柯虽然没哭,但同样动容。
他也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家人,表妹蕾蕾……
五年前,他的双亲和姨父姨母四人被征调前往墨阳山挖灵矿,遭遇了矿难,之后便只留下小自己两岁的表妹与自己相依为命。
表妹青稚娇弱的身段,楚楚可怜的面庞,一齐浮现在夜南柯心头,仿佛水面上娇花的倒影,一荡一荡,让人怜惜不舍。
人类的情感和行为冲动全来源于过往人生的经历与记忆。
夜南柯此时已然全数拥有这些感同身受的记忆,自然摆脱不了这份宿命般的眷恋情感。
不行!
表妹今年才十六岁,当年我曾对她发过誓,这辈子一定会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我这一走,今后她在这墨阳县该如何生存?
表妹生得颇为美貌,县府里不少纨绔公子都垂涎她美色许久。
平日里有他这个虽未入品,但多少修过些武技,拳脚尚可的武夫表哥护着还安全。
他若流放,今后表妹岂非得日日夜夜担惊受怕,被人欺侮……
夜南柯心里顿时燃起一股坚定的决心。
要想办法留下来!
为了表妹蕾蕾……
人活着,都有自己的执念,有人求财求欲,有人求权求名。
而身世凄苦的夜南柯的执念则是要照顾好自己的唯一亲人,表妹程思蕾。
“系统!……”
夜南柯尝试着小声呼唤。
静待片刻,阴暗发臭的牢房里除了一众大老爷们的哀哭声变得抑扬顿挫起来之外,毫无其他变化。
穿越神鬼世界,开局就被判处流放,还没传说中的中二系统傍身……
这他妈要怎么留下来?
干脆一头撞死,变鬼留下来守护表妹?
一股让人窒息的绝望感顿时如海浪般淹没而来,夜南柯心绪低落到了谷底。
如此境地,除非能找回引灵石,或者提供关于引灵石去向的有价值线索。
这是唯一能将功赎罪留下来的办法!
否则就是把他们十九人砍头一百次,也抵不了数百万两的损失价值……
夜南柯皱紧眉头,后脑勺抵着石壁不停轻撞着,脑海里开始飞速细思这几日来所知晓的一切案情,希望能用自己前世写推理小说积累下的二流经验从其中剥离出有价值的信息。
关于此案,他唯一清楚的是,六天前案发后,张县令迅速下令封锁了墨阳县周遭一切路线,动员全县人力在玄衣卫赶来之前疯狂搜索了两天,结果毫无收获。
两天后,载着百余名玄衣卫上差的飞舟降临县府。
之后过程如何夜南柯并不清楚,因为他们当天就已被问责,关押进了监牢。
“不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知晓的信息还是太少,完全推敲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得想办法补充信息链才行……”
但自己现如今只是一介等着被流放的阶下囚,要怎么出去补充案情信息?
细思半晌,夜南柯只感觉脑瓜子嗡嗡地响,太阳穴酸胀发痛,心烦意乱。
“唉,别哭了!一群大男人,哭有什么用?”
夜南柯起身拍了拍监牢铁门,朝着廊道里其他牢房中的捕快怨烦道。
然而,没人鸟他。
都要被流放西北充当苦役了,老婆孩子都没人照顾了,还不准老子哭一哭,发泄下情绪?
众人抑扬顿挫的抽泣声甚至变大了几分。
聒噪,烦躁……
夜南柯皱眉长叹,扭头间,他看见一旁牢房铁门后张县令在一抽一抽地擤鼻涕,枯槁的手颤颤巍巍在牢门上擦拭着黏液,鬓角花白的老头儿嘴里呜咽着,平日里一个德高望重的县令,此刻却哭得像个三岁小孩。
张县令虽然六十岁了还能纳妾播种,但这并不妨碍他做个好官,老县令农忙时节经常带头下田插秧,三十年从政,让他看起来更像个田埂老农。
不过收获的却是极佳的口碑和声望,以及年轻滋润的三妻四妾,县府里人人都敬重他,愿意听他的安排,为他做事。
人人都愿意为他做事……
念头至此,夜南柯忽地一怔,想到了些什么。
“张大人!别哭了!你赶紧把李牢头唤过来,我想问他一些事情,弄好了或许能帮咱们脱罪!”
夜南柯从牢门上递出半张脸,朝着张县令说道。
“什么?脱罪?你能有啥办法?”
张县令抬头,看着夜南柯,暂时停止了啜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茫然和迷惑。
话音刚落,不仅张县令,廊道两侧十几个牢房里的啜泣声也相继停止。
砰砰砰,十几张捕快的脸接连贴上牢门,纷纷朝着夜南柯这边张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