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石眼见东方雪背影一闪,进了街道尽头的一家二层楼的客栈。他三步并两步来到这家客栈旁,只见门楣上挂着一匾,上书“同福客栈”四个烫金大字。
店门大开,屋内像个小会议厅,摆着十来张黑油漆木方桌。桌上放着白色茶壶,一个黑色筷筒,里面几十把筷子,桌的四周摆着四条长凳。再往里有一个曲尺形黑油柜台,齐胸高,柜台后立着一人多高货架,一瓶挨着一瓶码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有竹叶青,有女儿红,还有高粱烧、老花雕等等不一而足。
瓶子的式样也很奇怪,有细颈高腰形,有矮壮酒坛形,还有八角形的,不一而足。
柜台后站着一五十多岁的黑衣老者,山羊胡,绿豆眼,低着头,左手翻着账本,右手拨拉着算盘。曲尺形柜台后,则是楼梯,直通二楼。
屋内两三张方桌旁坐着七八个客人,坐在那儿喝茶。他们身穿蓝色或灰色长袍,有的身上挂着脸盆大小的补丁。他们都是中年人,面如岩石,目光炯炯有神,其中一人一扬手,右手无名指上竟勒着一圈祖母绿,他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品着茶。
在小店的门口,摆着盆一人多高的夹竹桃,叶片墨绿,鼓胀胀的,好像要爆出水来。
谢小石跨上齐膝高的青石台阶,迈步径直走向掌柜的,走到近前:“店家,住店!”然后迈步走向柜台左侧的楼梯。
掌柜的一缩身,像猴一样一路小跑来到谢小石面前一伸胳膊拦住他道:“客官慢走,先登记一下名册,预付二两银子的店钱。”
谢小石一皱眉:“之前是不是来了九个人?领头的是个穿着青衣服的瘦老头?”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是!他们已上二楼歇息了。”
谢小石一撇嘴:“我和他们是一路的,还要登什么记?交什么钱?和他们一块不就得了?”
山羊胡老头瞪着绿豆眼,扯着公鸭似的嗓子说:“他们没有提你,也没给你交房租,就连他们自己,也是各人交各人的房租,各人住各人的房。”
此言一出,引得屋内七八个客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来的那拨人真古怪,看似一块的,却又不像是一块的。”
谢小石眉头一皱,问:“住一天多少钱?”
掌柜道:“上房一两,中房五钱,下房二钱。您老要上楼,那是上房,一两银子一天,先预交二两银子押金。”
谢小石一摸口袋,空瘪无一物,嘴一咧问:“有没有更便宜的?”
掌柜的歪着头看了他半晌,手托着下巴道:“柴房十文一天。无须押金,先交钱后住店!”
谢小石一拍额头:“现在真分文没有。”
那个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祖母绿戒指的客人一扬手道:“小兄弟,你身上背了那么多把刀,该不是打铁卖刀的吧?卖我一把如何?”
谢小石后撤半步,用身体挡住刀,头摇的拨郎鼓似的:“这是证物,不能卖!”
“哗啦”,三四个客人已上来围住谢小石,几双眼睛紧盯着那捆刀,发出绿光,几只黑手时不时蹭蹭刀。
谢小石双手乱摆,“不能卖!不能卖!这些要交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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