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转身就走,仿佛与陆洲同处一室就是莫大的屈辱。
此人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陆洲的问题也就只能顿在嘴边。
他倒是不曾动怒……也或许只是顾不上。
此时的他,迫切需要搞清状况。最起码也该告诉他,来的是谁、人在哪里、还有多远、有何来意……
不知封岐派人传话之前,有没有说过,“陆洲”已经失忆了……
短暂的无言之后,陆洲低下头,遮住眼底的讥讽。一个扯人后腿的同事罢了,莫非他是见得少了?
“走得干干脆脆,希望你能晚些回来。”
在大人物手下讨生活,又岂是容易的事。当真怠慢了“特使”,封岐难道只会问罪于他?
这男子无非就是故意拿乔,等着陆洲追问、求肯,但等到火烧眉毛之时,自然有他着急的。
陆洲施施然地拈起最近的“蘑菇”,继续着先前的工作。
才一入手,就有一道女声落入心底:“骨芝,状似山野凡物,实为天下奇毒。误食者众,遂称骨芝。多见于万水汇聚之地,性阴寒。食之则血肉凝霜,如同冻毙于风雪……”
陆洲又是一僵。这是让他拿命去赌?
轻快的女声再度响起,笑吟吟的:“别担心,你死不了。”
陆洲霍然转身,这才发现,谷之荷竟然就在五步之外!
“你……”
神鬼莫测、来去无踪的女子令他头皮发麻。他忍了再忍,勉强按下澎湃的心绪。
少刻,陆洲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谷之荷唇角微扬:“原来你真的失忆了,当真是好运道。”
陆洲皱眉。
谷之荷方才的模样,就像恶作剧得手的小姑娘,此刻她却改换姿态,流露些许复杂意味。
“神魂被死地灼伤,必然引发血脉暴动。水火相克,你吃了一整株骨芝,以毒攻毒,才能活着走出绝崖。”
她看着陆洲,认真地问:“这些事,都是你提前算计好的?”
陆洲只能沉默。
谷之荷问他,他上哪问去。
不过,谷之荷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应了昔日赌约,独闯绝崖,奔赴瀛洲。借濒死之躯压榨潜力,又以明风草弥补损伤,最终一举觉醒天赋……”
她笑了笑,笑得很甜:“机关算尽,陆家原来也有聪明人。”
陆洲继续沉默。
这句嘲讽足够直白,结合此前种种,以他阅遍群书的眼光,很快脑补出了一场大戏。高门大户蝇营狗苟,异姓兄弟明争暗斗……
而谷之荷说得毫不遮掩,方才那男子更是盛气凌人,说不准,这还是个人尽皆知的故事。
这个结论,让陆洲的心思渐渐变沉。
倘若事实如他所料,恐怕短时间内,他很难回到平静的生活。
谷之荷等了半晌,没等到陆洲的反应,难免有些意兴阑珊。眉目一转,她问了另一句话:“阁主命你去迎客,你好像并不着急?”
那时候她就在了?更早之前呢?
陆洲皱了皱眉,回答道:“凡事都分轻重缓急。封阁主遣人传了两道命令,而以我之见,姑娘所言之事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