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然与林瑾玉相视一眼,前后出了屋。
“昨日我便知道,这两日你们该来了。”
温子然撩开锦袍坐于简陋的木凳上,却丝毫不损半分眼色,笑道:“我以为你有美在怀,早将旁的事抛诸脑后了。”接过林瑾玉递来的缠粘,目光落在碧绿的茶汤上,“我能这般顺利离京,少不了那丫头从中斡旋。”
林瑾玉不语,对于皇帝与沈灵烟之间的往来,或者说得更恰当的是交易,他向来是不过问的,即便心里膈应,林瑾玉也不干涉沈灵烟的自由,她相信沈灵烟,更爱护沈灵烟,所以给她足够的自由。而且,沈灵烟与皇帝所做的交易,尽皆是有的放矢,能脱离京城这个无形的牢笼,是他的企盼。
温子然抬眼望向林瑾玉,莞尔一笑,又道:“听闻柔然公主回京了,与皇帝交谈了一番,如今正满天下寻找着驸马,有传闻道,柔然公主立誓要寻一比骠骑将军更好之人,如此,只怕柔然公主要失望了。”
茶香萦绕于唇齿,林瑾玉却是苦笑一下道:“承蒙温大人看得起,不过瑾玉却绝柔然公主非但不会失望,还能得偿所愿,天下之大,比瑾玉好的人更是不知凡几,怕是不日就能寻见了。”
温子然但笑不语,送到嘴边的茶盏忽然顿住,敛了笑意正色道:“如今温某可不是什么温大人了,不过一介飘零之人,日后瑾玉便唤我……”温子然又顿住了,是啊,林瑾玉该唤他什么好呢?
林瑾玉亦是一愣,旋即笑得如春风拂面,不无戏谑道:“如今我便唤你岳父如何?”
温子然俊俏的面上闪过几丝郝然,忙抬头看了四下,摇头低声道:“瑾玉你莫要害我,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如此怕是要叫她恼了。”为难与隐约的窃喜交杂着,温子然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不过心底肯定是欢喜的。
多年的夙愿只差临门一脚,如何能不欢喜?
林瑾玉低低一笑,故作勉为其难道:“也罢,便留待日后吧,左右也跑不了这一声。如此,我便暂且唤你然叔吧,这个暂且须得多久,端看然叔的作为了。”又是低低一笑,继而为温子然添茶。
温子然不自然地轻咳两声,透露着些许笑意的眸子环顾着四下,良久之后,不无感叹道:“许多年了,此处的景色一如往昔,当年我便在想,若是能带她来便好了,如今带了她来,我又想,若是能长住于此便好了,我想若是住下,我肯定又有别的想法……我是否太过得寸进尺了?”
林瑾玉静看了温子然片刻,缓缓摇头道:“只要她愿意,便不是得寸进尺,心之所爱,必然有所求,只要她愿意被你所求,便是幸,亦是福。”
屋内的母女二人泪中带笑,亦是欢喜非常。
沈灵烟犹豫再三,试探般问道:“他如何了?”这个他,自然是沈琰。沈灵烟想,纵是沈琰再如何冷心冷情,枕边之人突然拭去也是个打击,更何况锦衣侯府早就支离破碎了。沈灵烟是愧疚的,可她从不后悔。
许氏的神色暗了暗,却并未立即答话,小心地往沈灵烟身后垫了软垫,握了沈灵烟的手才道:“他也老了,前段时日上了告老的奏折。”
沈灵烟不语,她觉得许氏说的老,是沈琰的心累了,一生汲汲营营,可临了,是平步青云了,可身边之人也都失去了。
“皇上自然是不准的,还下令着温柔贤良的女子自荐为侯夫人。烟儿,此事是你求了皇上的吧?”
沈灵烟点头,“若是皇帝不赐婚,他怕是得孤独终老一生,即便有盛哥儿,那也是不同的,总该有个人嘘寒问暖,盛哥儿也该有个正经的嫡母,到底是要继承锦衣侯府的。只是我不愿强求……”
此番换做许氏沉默了,她也不知当初皇帝赐婚是否强求了她,只是当初若不是沈琰,也有旁的什么李琰孙琰,总归是不得圆满的……历经千帆,许氏看淡了,只求往后安稳轻松度日,便别无所求。
“我与温大人前来之际,已经定下人选了,这会应是办过喜事了。”
沈灵烟无可无不可,并未追问定下之人是何人,只是看着许氏,笑道:“不论是何人,总归与你我无关了,我的母亲,我的娘,也只有您一人就是了。”眉头忽然皱了皱眉,“该叫的父亲还是要叫的。”话方落,沈灵烟忽然面露痛苦之色,双手捧着肚子,“啊,好疼,娘,娘我是不是要生了?”
许氏一惊,慌张道:“烟儿你且忍着,娘去唤人!”言罢急匆匆地出了屋,“来人啊,烟儿要生了,人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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