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烟花易冷(2 / 2)令狐与无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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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总,我不是怀疑部门的前途,只是我个人想换个环境。”

“我知道了,你有其它事情吗?”

“没有,谢谢朱总。”

挂了电话,钱旦更想逃了。

他记得公司第一年组织自我批判会时,上级建议他对人柔和一点,不要太强势;同僚说他整天一副“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模样;下属说他太急躁,给人的压力太大。现在自己打起电话来怎么变得这般拘谨?不能再这样过日子了!

埃及,开罗。

曾子健送吴锦华去机场。

吴锦华要调回机关,曾子健说自己在一周后也会回国,她以为他是因为她的调动而决定了回国,听了开心,说:“好呀!好呀!我们两个一起走,我从来没有和你一起坐过飞机。”

他毫不迟疑答应,订了同一个航班,临了却说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自己得晚一个星期走。其实他清楚诗诗一定会来机场接他,与其到时候伤脑筋,不如提前找个借口简单。

他怕吴锦华的感受不好,怕诗诗有所察觉,更怕自己的生活陷入一地鸡毛的状态。

吴锦华要走的那天一早离开自己宿舍,去曾子健住处和他云雨了一番。

他们去尼罗河边的“Friday’s”餐厅吃午饭,那家餐厅全名“T.G.I. Friday’s”,意思是“Tha"s Friday"s”,“感谢上帝,又到星期五了”,是每一个曾经在开罗的“伟中人”熟悉的地方。

吃完饭,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曾子健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是诗诗来的电话,他意外,诗诗一般是等他电话回家,极少主动打到埃及来。

诗诗语气兴奋:“老公,你最后订的是哪天的航班?你把航班号发给我呀!我把时间空出来,把儿子安排给爸妈,我到香港机场来接你,我们在香港住一晚上,过下二人世界再回家呀!”

曾子健瞟了一眼吴锦华,她离得有一步远,几辆出租车从他们身前驶过,吴锦华没有挥手拦车。

曾子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在诗诗听起来没那么生硬,在吴锦华听起来没那么温柔:“好啊,我晚一点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曾子健挂了电话,赶紧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心里嘀咕:“这小姑娘在工作上优秀,在生活中真是处处需要人呵护,时间这么紧张了,她不知道自己伸手拦一辆车,非要等着我来。真要是和她长相厮守,时间长了,我能照顾好吗?”

他俩上了出租车,往吴锦华宿舍去。车到了离她宿舍不远的迪格拉广场,他下了车,走进路旁花店,她继续回去。

“伟中”在社会局势不稳的埃及尚未实行住宿社会化,她住公司宿舍。她怕室友觉得奇怪,早上没有把整理好的行李带出来,她要回宿舍拿行李,然后在同事们欢送下,坚持一个人坐上订好的公司的车离开,然后在这个路口再捎上曾子健,他将陪她去机场。这是她计算好的告别开罗的最后时刻。

每次与曾子健幽会,她都会在脑子里想象完美计划。去哪里逛街,去哪一家餐厅吃饭,看一场什么样的电影,在哪里散步,甚至聊一些什么样的话题。但曾子健经常打乱她的计划,他的计划只有一样,上床。

女人眼里的世界与男人眼里的世界常常不一样,即使那一刻他们站在一起。

刚才在“Friday’s”餐厅门口,她正准备招手拦车,曾子健的电话响了。他手机的音量不小,她离他不远,听见了电话里说的每一个字。

她有些恍惚,午饭之前,这个男人还在自己身体里,此刻却在自己身旁与老婆商量着他们的二人世界。

不久前,在尼罗河对岸“四季酒店”的床上,他问她“你对我们,期望是什么?”她回答:“是满足身体上的欲望呀。”

当然不是她的心里话!她有男友,她知道他有老婆孩子,她认为自己总不能去逼着他抛妻弃子吧?他成熟、睿智、有思想,他应该来承担为这段关系指引前路的责任啊!

男友总以为她仍是初识时那个小学妹,喜欢给她讲道理。比如,她抱怨加班多、累,男友告诉她“劳动法”规定可以拒绝加班,这是她的合法权利;她说同事们都习惯了加班,不少人是“爱觉不累”的样子,男友说他们太容易被资本家洗脑,只会麻木地服从;她说其实自己并不是排斥加班,男友说人贵在“独立思考”。

她觉着男友说的没有错,但不是自己想要的。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她向往的生活中就是包括了工作出色、在职场上不平庸、领导和同事认可与尊重、获得能够满足自己想要的收入及成就感。她觉得累的时候,抱怨的时候,需要的只是安慰和鼓励。

曾子健毕竟曾经是“伟中”在中东北非的“老杆子”,既熟悉公司的明规则、暗规则,又懂得这片土地上的风土人情与客户,他总是会耐心听她诉说,温和地给她具体行动上的建议,并且,总是可以令她茅塞顿开。

除夕那天,她给男友电话,也向男友的爸妈拜年。没有人问她埃及局势稳定了没有?她怕不怕?辛苦不辛苦?男友妈妈说:“将来你们结婚了,夫妻俩是要有分工的,你应该早点回南京来,安心做男人背后的女人,一起把家庭呵护好。”

她嘴里不敢多说,心里想:凭什么我就要安心做男人背后的女人?虽然男友硕士、她本科,但到目前为止她收入可是高了一大截,她还经常打钱给男友哩。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在“伟中”的环境与氛围,喜欢奋斗当中的痛并快乐、奋斗之后“事成人爽”的感觉,凭什么就一定是她该放弃?

“伟中”的本地司机开着车,吴锦华和曾子健坐在后排。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没有缩回,也没有回应,她脑海里回想起刚才他老婆在电话里的声音。

她又记起了还是那次在“四季酒店”,她告诉曾子健她和男友正在讨论该把家安在南京还是深圳时,她心底里就是希望曾子健有所反应,希望曾子健说:“别和他结婚!在深圳吧!我和你一起!”

她是失望的,她想和他就此别过,又怕是自己给他的时间不够,而且,她的个性里面总是怕面对身边人不开心的样子。

曾子健不知道吴锦华心里所想,他以为她此刻沉默只是因为离别时的不舍,他觉得要安慰她就不可避免要对未来有所承诺,他不敢承诺,他又舍不得利用离别时机来结束这段关系。

他迷恋吴锦华的身体,但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止如此了!吴锦华身在竞争激烈的商业环境中,骨子里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这种气质隐约散发出来,令他迷恋,仿佛自己也能变得简单。

但是他没法变得简单,他确定自己在埃及已经没有机会赚回亏掉的钱,他要回国去扳本!老同学、老朋友们给他介绍了几个项目,他要尽快确定一个赚钱最快的,这是他需要聚焦的当下。

他相信自己能够东山再起,但他不知道如果吴锦华知道了自己的过往,发现了自己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光鲜,又会怎么样?

车在从马阿迪去开罗国际机场的公路上疾驰,阿里清真寺远远出现在左前方,它孑然矗立在开罗高处俯瞰众生已经上千年。曾经有那么多人来到这里,饮过尼罗河的水,又匆匆别去,走向各自不同的下一站。

在26岁吴锦华和38岁曾子健的下一站等待着他们的,又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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