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但他身上的白大褂仍沾着水渍,看上去被濡湿得厉害。就连内里的衬衫也被浸湿出一片深色。
江凛眉眼染着疲倦,淡色的凤眼低敛,鸦青的眼睫隐匿了他所有思绪,使他看上去像个再正常不过的、下班回家的普通人。
换鞋,洗手,开窗,行云流水。
直到洁癖过于严重的他用消毒水狠狠的洗了四五次手,掌心甚至破皮渗出内里的温热鲜红时,他才拧紧水龙头停下动作。
指尖合拢摩挲,仿佛还残留着手术室里血腥黏腻恶心的触感。
细刃般的眉微蹙,眸色发沉,片刻后,江凛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花。
她不在房间,不在餐厅,不在厨房,也不在浴室。
最后,江凛在不起眼的沙发角落找到了蜷缩成一团、抱着他昨天换下的外套埋着脸睡得温顺酣甜的小姑娘。
她已经洗漱过,墨发未干,湿漉漉的贴在软白的脸侧,因为没有替换的衣物,身上穿着的是他早上随意搭在沙发背上的衬衫。
对她而言过大的衬衫长度几乎能垂到膝盖,就像是一条裙子。
而她抱着他的外套,大抵是因为冷。
黄昏暖色调的光投落在她脸上,洒落淡淡油画质感的光影,而她清稚,干净无害,像是仅在日系漫画里才能看见的幼小柔弱模样。
恍惚,江凛修长的指节贴上她的侧脸,冰凉触感瞬间让白青子迷迷糊糊转醒。
青年就这么坐在她旁边,以一种读不懂的晦暗叵测目光,缄默的注视着她。
那游离在她脸上缓慢蹭着的指,意味更像是玩弄。
他掌心渐冷的血渍,便也如此被不经意的涂抹在她脸上,白与红,皆是秣艳的极致。
少女的青眸澄澈如洗,含着软雾,倒映着他。
“先生?”
“按照身份来说,或许,你应该叫我主人。”
他眼睑微掀,语气如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白青子愣住,有些局促不安的抱紧怀里的西装外套,唇瓣嗫嚅着,许久,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她以脸蹭了蹭他的指,半眯起月牙眼。
江凛显然被她的听话懂事取悦到,满意的半眯起眼,雍容至极,清瘦有力的指节重重嵌住她的下颚,居高临下的支配掌控,强迫她仰起头直视自己。
“那么,我心爱的花,你需要点什么呢?阳光、雨水、或者是灌溉。”
“……”
被迫当花的白青子一时间哽住,但她又不能反驳。
江凛现在的精神理智明显很不正常,心理扭曲,甚至是畸形,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盆他在路边捡来的丽格海棠。他既可以选择精心饲养,也能狠狠掐断它所有的叶梗,将它碾碎成泥。
目前来看,任务先搁置不提,她得确保自己能在江凛手中保住性命。
心绪落定,白青子以唇瓣衔啄他修剪整齐的指尖,温热与微凉。
她松口,乖巧孺慕的望向他平湖般毫无光泽的眼。
瓷声瓷气,软糯。
“可以要一块饼干吗?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