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只是站着干看,必须真的确认一下“灰老鼠皮”的死活。
“围巾遮挡遗容,才能离开车厢”之类的结论不再成立,因为直树已经被困住。
他捏住黑白格围巾一角,轻轻掀起来,
一张苍白的男人面容映入眼帘,国字脸,粗眉毛,厚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已经扩散。
额头伤口有一圈烧焦的痕接,很明显是枪伤,
一般子弹打入身体,会螺旋飞出,正面是一个小伤口,背面则是巨大的撕裂伤,当然,如果子弹没有击穿,那就是另一回事。
很明显,子弹只是嵌入了“灰老鼠皮”的脑袋中,并没有穿透,因为他的头发、身后的座椅,都没有血液痕迹。
这是正常现象,但不正常现象却同时存在。
“灰老鼠皮”额头伤口流出的血痕,在脸颊画出一个“几”字弯,然后竟然流进他的嘴中。
这血迹克服重力的走向,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但直树真正感到惊悚的,却是遗容最后“构图”所隐藏的含义——灰老鼠皮在吸自己的血。
脑海中猛然跳出的想法,着实吓他自己一跳,因为即便是吸血鬼也不会吸自己的血,更何况是死人。
对,死人。
直树看到“灰老鼠皮”的面容后,便立刻确定,他已经死亡。
毕竟他前世身为刑警,对此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然而,确定“灰老鼠皮”死亡,则意味着两件更恐怖、更无法理解的事真实发生了。
第一件,直树确实从一节车厢走回到同样的一节车厢里,没能离开,既然死人已死,谁在阻挠他离开?
第二件,灰老鼠皮的尸体竟然从倒数第一排挪动到了倒数第二排,怎么做到的?难道有人在故意吓唬他?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是同一个人所为吗?
还是说,“灰老鼠皮”所表现出来的反常,就是守关者的能力,是阻挠直树的办法?
如果是,应该如何破解?
深田又是如何离开的?
直树重新把围巾遮住“灰老鼠皮”的脸,然后往下一节车厢走去。
反常虽然恐怖,但却代表某种规律,呆在这一节车厢里一动不动的话,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就像停滞了般,什么事件都没再发生。
必须去下节车厢看看。
空旷的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从登上新干线以来,直树第一次感到孤单。
他并不是讨厌孤单,也不是喜欢孤单,只是在表达感受。
此时此刻,他仿佛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和一切都隔了层透明薄膜,不知道如何穿越。
这种感觉很奇怪,
直树并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他虽然有时抑郁,有时活跃,像个双向情感障碍患者,但无论是孤独还是热闹,都只是精神上的感受。
但现在,孤独出现在物理维度上。
仿佛荒凉的沙漠中间出现了一道门,门里门外都是同样的砂砾,同样的荒凉,同样的绝境,无论怎么进出,都在原地踏步,
就是这种孤独的感受。
他打开端门,迈步进入下一节车厢,或者说,回到上一节车厢,或者说,从本车厢的尾部走进头部,
总之,直树又看到了相同的景色,
相同的窗帘敞开,相同的阳光明媚,相同的绿色田地、白色房屋,各种曾经见过的汽车,依然往后不断退去……
车厢尾部,“灰老鼠皮”仰头坐在座位上,脸上蒙着黑白格围巾,保持相同的姿势和状态,一动不动,仿佛在欢迎直树的到来,就差跳起来高喊一句:Suprise。
再次发生变化的,依然是他的位置。
“灰老鼠皮”又偷偷往前进了一步,坐在了倒数第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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