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应是错觉的。
司无眷望着北玄的表情平平淡淡,内心却是疑惑万分,她自诩看人心准,看妖亦是,眼下,北玄对面的这个妖,好似在惧怕他。
若说只是猜测,那随着北玄缓缓向前移动的脚步,且那妖也向后移动脚步来看,她这点猜测也渐渐有了结论,场上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这回倒有了一致的话,齐声皆道:“打!打!打……”
也不是北玄不上,他虽清冷寒澈,脸上还是有着几分嫌恶,毕竟上场后忘了挑个兵器,真打起来也得拳脚相抵,可偏偏对面这个妖也不上,只怔怔地盯着他,他一步步上前,直至将妖逼退到擂台的边缘处。
后退无语,加之全场的妖那激烈愤慨的崔次,扰得妖也不觉紧张起来,他举着两个黑边锤,举起便用了从全身上下好不容易挤出的力气,他再没了刚才赢两场的气势,挥出其中一个锤,许是力道不足,被北玄轻而易举就躲开了。
“你到底是何方妖魔!”眼下见气势不如,武器又丢掉了一个,他心里不断颤抖,这种恐惧不知从何而来,便当是这个从未见过的俊朗妖怪来历不凡,以此怒道。
“哼”北玄想笑,却不是个会狂狂嘲笑的主,他自喉咙出冷哼,蔑笑道:“怕了认输便是。”
岂能认输!妖紧紧盯着北玄,他惧怕若是分了神这个男人就会一击杀了自己,可欢呼怂恿之声震耳,他不能失了面子,更何况,眼前这个妖怪年纪轻轻,自己却是修炼了三千多年的妖!
他狠下决心,眼底一暗,举着剩下的一把黑边锤跨步敲向北玄,哪知他速度极快,一个侧身,膝盖一抬,正是踢中了他的手肘,纵使有护甲,他的手也瞬间没了直觉。
当下两个黑边锤都掉到了地上,他忍着剧烈的疼痛,跪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另一只,就这么……断了。
场下一片禁声,众妖倒吸一口气,那妖手断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好歹胜了两场,哪能输得那么惨,他跪着,放下手,自手心捏出了几颗细微的黑子,黑子从他的捏揉下变成了一道直上的烟雾,继而如游蛇环绕北玄。
北玄当即闭息,刹那间,烟雾从他的脚一直环绕到了头顶,而场上顿时浮出了一股酸臭味,闻者作呕,止住呼吸,却也没止住多少时间。
司无眷忙拿出一块手绢猛吸,这块手绢含了清新的药草香,比这恶臭倒也隔绝了些在外。
北玄被烟雾萦绕,这烟雾看似吹之既破,可偏偏他伸了根手指去碰,却是犹如琉璃壁一般穿不透,他抿着唇,眉头皱成一团,闭息却是维持不下去了。
眼下众妖闻臭难忍,眼泪都被熏出来了,也没精力再管擂台的情况,他目光游移,停到司无眷身上,只见她将手绢紧紧捂住脸,呼吸之状甚是滑稽。
北玄眼下一凛,寒芒直射地上那邪笑的妖,不过一对视,他笑容瞬间僵住,只见北玄一拳打破烟雾壁,不给妖反应的机会,抬腿,自妖后背心脏处踩下,妖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只见北玄微微弯下腰,用极轻的声音对他道:“肮脏得我不想动手碰,若是求饶,我也不稀罕你那肮脏的魔元!”
别的妖自然不知道北玄说了什么,只见他又起身,一脚将妖给踢下了擂台,他还有一息尚存,目前也死不了,北玄是个爱干净讲究的人,眼下,若是那妖死了魔元出来了,他倒不好收场。
忙着扇去恶臭,众妖也鲜有注意的,老妖怪强忍着睁开眼睛,现在恶臭有消失之像,他却头晕得不想再看下去,见擂台上赫赫站立的年轻妖怪,便急道:“叫何名?”
北玄转身,思量一瞬,淡淡道:“千阎。”
老妖怪迟疑一瞬,不作多话,提笔写下了这个名字。
一路走出修罗府,司无眷沉沉无言,又走了一段,甩掉了些妖,她道:“也是化名吗?”
她最忌讳别人骗她,在北玄说出这个名字时,她属实震惊了一分,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用了一个假名的,她抬头看他,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为何那个妖会如此惧他。
“嗯”北玄没有犹豫,看向她腰上乌光精致的玉佩,又道:“是当初,这块玉佩的名字。”
司无眷又是一怔,讪讪拿起玉佩,捏在手上,这玉佩通透,乌泽的光似有似无,冰冰凉凉,却是死物,没有生命,她一时奇怪,为何,为何自己会觉得它该有生命?
摇了摇头,她道:“可它不是你的那块,我自小便佩戴着,与你丢失的时间也对不上。”两人沉默,这里是魈魔城的闹市,不适合说这些,司无眷再欲开口,却是被北玄拉着手腕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手上一松,她道:“怎么了?”
谁料北玄将她拉到这里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看着她,他的唇很薄,此刻紧闭着,她却觉得他有话要说,可看半天他什么也没说,司无眷再问:“怎么了?”
一向沉敛的北玄,听她再次问后竟是有了羞愤之像,难得一见,她大呼奇像!见他耳根渐渐犯红,他终于开口道:“先前,别的妖都是难忍作呕,你用那手绢捂嘴倒是没有难受的迹象。”
虽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她拿出了手绢,摆在手里晃晃,道:“这是午絮草的汁侵泡过的,那味道清新淡雅,可保存很久,刚才那么臭,就拿出来捂嘴了,怎么了吗?”
听到这,北玄微微一笑:“可否借给我?”
一块手绢罢了,她慷慨递出:“可以。”
北玄接过手绢,捏在手中柔软丝滑,上面还绣了一株花草模样,只捏在手中,那淡淡的清香便扑面而来,他抬眸:“谢谢。”
说罢,不等司无眷多问,就将那手绢裹在右手上,模样生疏笨拙,裹得乱七八糟,司无眷噗呲一笑:“你这是做什么,也没见你手受伤,为何裹我的……手绢。”
北玄一顿,避开深层原因,道:“刚才打破那妖烟,我嫌脏。”
司无眷也不恼他既嫌脏还要这样对待自己的手绢,她不瞎不傻,自然能看出那股恶臭是那个妖烟散发的,当北玄裹上手绢时,一路她便闻到的恶臭也消失了,这含义……她自然懂得。
北玄这个人定是好面子的,平日冷冷清清,又孤傲,忍了一路的臭,他心里肯定羞愤,只是见他手上的手绢乱做一团又松开了,她忍着笑,伸手握去。
题外话
今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