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量!”
向来秉持喜怒不形于色的丁冲先是一脸惊愕,接着大手拍案,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双眼大瞪,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他转头将堂下探头的仆人斥走。
丁毅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但话都说出口,根本没有收回的余地,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讲道。
“从兄,凉州韩遂割据陇西,黄巾贼至今未被剿灭,徐州,青州等地仍有百万之众,此事你知道吗?”
“远的不提,荥阳有民起义,听闻已经往中牟去了。”
为了说服丁冲,丁毅也是煞费苦心,一字一语斟酌良久,此时横下心来,神态也愈发从容。好在丁冲已经赶走了仆人,他也不用压着嗓子。
“朝廷卖官鬻爵,百姓饿殍遍野,不说他州,单单这豫州之境,匪徒,盗贼,逃犯数之不尽……”
“弟弟我辗转三州之境,此番言语绝不是诓你,而是世道败坏,大厦将倾啊。”
丁毅一番话说下来也觉得口干舌燥,中间没有停顿,着实用了不少气息。
但他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的他太过于想当然,以为凭借为大父报仇就能博得举孝廉的名额。
但经过和夏侯廉的交谈,还有今晚丁丰话里话外的暗示,他知道,这样的机会是渺茫的。
自己可能会出名,但想要举孝廉,还得拼人情和排队,至于什么时候排上自己,谁知道呢,他连现在谁在做沛国相都不了解。
丁冲脸上的怒色也渐渐敛去,他缓缓坐回席上,转而露出沉思之色。过了一会,又抬头双眼灼灼盯着丁毅,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想起丁毅刚才的一番话,既惊诧其消息的灵通,又对他口齿清晰有条理而感到惊艳,自己的这个从弟当真是成长了呢。
“你有如此见识,为兄很是欣慰,但列位云台这等事你就不要想了,那也是你能觊觎的?!”
丁冲边说边瞪了丁毅一眼,决定还是得训诫一下这个从弟,性情确实变沉稳许多,但这胆子实在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真的闯出大祸来。
“孟德曾上书天子,说三公尸位素餐,处事不公,袒护皇亲国戚。我也曾问他对天下之势的看法。”
见丁毅眼睛睁大,眉毛上挑,丁冲误会他觉得曹操名声太臭,自己还和他做朋友,又出言主动解释。
“孟德性格虽有些,额……放浪不羁,但他机智敏锐,富有权谋,且有匡佐之志,我是很佩服他的。”
“从兄想到哪里去了,孟德兄出仕至今,虽数度起落,但阅历却不是我能比的,我也是很佩服他的,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终于听到关于曹操的消息,丁毅心里也是很激动。
“自他告假还乡后,便在城东修建了房屋,春夏读书,秋冬射猎,生活闲适的很。”
丁冲摇摇头,显然对这个好友的消极避世和归隐山林的行为有些无奈。
“我也不与你说,过几日你同我前去拜访他,到那时你可以自己问他,看看他怎么评价你这个昌城侯的。”丁冲脑筋一动,戏谑笑道。
丁毅脸色发窘,可以见到曹操他自然是很兴奋的,但是让他去和曹操交流对天下大势的理解,他心里还是发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