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劫是一个因出众的能力而广为人知的自由魔术师。
奥兰多花了大价钱请狮子劫帮忙弄来“某样东西”,但他之前猜测,东西能在圣杯战争期间送到的概率也就五成。
现在东西这么早就送到了,这让出师不利的奥兰多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像在证明奥兰多的心声似的,电话那头的术士讲起了自己的见解:“有了这玩意儿,不管是普通的英灵还是吸血鬼,只要让我来处理应该都能穿透他们的心脏。”
可是术士刚说完,又说了一句出乎奥兰多意料之外的话:“我就给兄弟身边的那个受了伤的小伙子做一把吧,就当是替代他被吃掉的手臂和那把短刀。”
“……等他证明完自己可以战斗之后再说。”
“嗯,我等着。在此期间,我会把神代的干货放回水里,做一把最厉害的武器出来。”
说完这番好像相信那名警察一定会重新归队的话后,术士对着话筒说出了“某样东西”的名字。
“用这把许德拉的毒匕首(屠杀英雄之物)当作模板。哈哈哈!”
············
斯诺菲尔德西部大森林。
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的茂密森林中,潜行者蹲坐在树下,懊悔自己的不成熟:怎么会这样……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事啊!
潜行者几乎从来没怀疑过,为什么自己的魔力会用之不竭。她只顾着看向前方,除了自己该做的事,什么都看不到。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一直用从魔物那里得来的魔力,行使着首领们的神业。
“我玷污了首领们的伟业,我已经没资格说自己是信徒了……”
她当年之所以没被选为暗杀者的首领“山中老人”,除了她身为狂信徒的一面让周围人害怕之外还有很多原因——其中一点就是,作为一名暗杀者,她实在太过憨直了。
与警署一战中也是一样,如果换作一般的暗杀者,想必根本不会选择正面对敌的选项。虽然他们为了向民众展示“暗杀者的力量”也会故意在被人看到的地方行杀害之事,但被称为“山中老人”的首领们大多数都是真正配得上“暗杀者”这一称呼的人。
而她,比起一名“暗杀者”似乎更适合当一名“战士”,因此当时的干部们才害怕她成为“山中老人”。
因为他们有一种预感,若她当上了首领,组织就会变质,就会有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危险。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潜行者还在责怪着自己的不成熟。
“我到底想做什么。像我这样乳臭未干的家伙,有资格铲除这个蛊惑了首领们的异端仪式吗?就连我自己,难道不也是被圣杯引诱而来的吗?”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回应了圣杯的呼唤。想得到圣杯的人会听到圣杯的呼唤。如果我被灌输的知识不是虚假的,那就表示我也想得到圣杯。”
“没错,事实上我一直想得到圣杯。我想得到圣杯再将其破坏,以表示自己的信仰之心。我是为了表现自己才这样做的最终却被圣杯战争的混沌看穿,其实我渴望圣杯。”
她跪在地上,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
“就连这种异端仪式都能看穿我卑贱的内心。”
潜行者的生物钟提醒她,礼拜的时间到了,她得去履行义务。
可是她想,现在如此肮脏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礼拜。
于是她便沉溺于冥想之中,直面自己的软弱。
自那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潜行者慢慢地站起身来,此时她的双眸中充满了沉暗又锋利的光芒。
“还没有……结束。”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因心灵受挫而放弃战斗吧。又或者是与自己妥协,安慰自己说“就算是死徒的魔力又如何”。
潜行者却没有选择任何一方,也没有逃避,而是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立场。
“我之所以会存在于此皆为神意。倘若现在这段时间也是上天赐予我的一部分“寿命”,那我就必须去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绝不容许逃避。”
“我应该做的事……依然没变。我要破坏这场异端仪式。然后……杀掉那只魔物。”
“我的不成熟……并不能构成我止步不前的理由,我不能拿它当借口。”
没人知道潜行者的行动是出于整理自己的感情还是其他目的。她只是感到羞耻,因为自身的软弱而蹲坐在这里,浪费了几分钟的时间。
“啊啊,我真是太不成熟了。”
当朝阳射入森林中的时候,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迷惘。
在承认自己软弱的前提下,她又重新选择了战斗的道路。
“要想打倒那只魔物,需要使用怎样的手段?”
那是非人的魔。
潜行者用妄想心音(Zabaniya)将他的心脏捏碎是事实,但是他仍存活于世也是事实。
“他究竟有几个心脏?要怎么做才能把他彻底消灭?”
潜行者重新思考起自己的能力。
她只会模仿前辈们的神业,可即使性质相同,威力却未必一样。
她一直认为自己掌握的所有神业都“比不上前辈的”。实际上,她使出神业的效果也与原本“山中老人”们使出的有差异,有的力量相同,有的比之更加厉害,也有的不如对方。
比如被称为“静谧”的山中老人,她使用的“妄想毒身(Zabaniya)”。
“静谧”本人掌握的能力非常强大,据说她可以将自己的一切体液、指甲、皮肤甚至是呼出的气体都变为剧毒。她也因此而留下了一个恐怖传说——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将身上的毒混入风中,屠杀全部敌军。
然而潜行者只能将毒浓缩到自己的“血”里,暂时模仿“静谧”的行为罢了,做不到屠杀千军万马的程度。
不过……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她不想肆意向周围散播死亡、滥杀同胞与无辜百姓,才降低了毒的浓度。
“狂想闪影(Zabaniya)”是可以让头发伸缩自如的神业。听说首创的“山中老人”可以将每根头发都变得像蜘蛛丝那样细,神不知鬼不觉地割下数里外的对手首级。这一点潜行者同样做不到。
另外,潜行者不知道的是,她通过超越听域的歌声来操纵对手的“梦想髓液(Zabaniya)”等技能,实际上拥有比创始人更高的威力。像刚才那样同时对付多人,“歌声”能影响其大脑,令魔术回路失控。但如果将“歌声”集中到某一个目标的身上,就可以令普通从者跪倒在地;若目标是人类,甚至可以直接支配他的大脑。
虽然就连这个神业的创始人都不曾发挥出这样的威力,但潜行者即使知道也不会承认吧。对她来说,能用自己的力量使出技能这一点就已经是无可替代的伟业了,她不敢奢求更多。
潜行者在脑中将无数的“宝具”一一罗列出来,思考最适合消灭魔物的方法。
然而就在这时,她产生了些微的疑惑。
这是她在生前也偶尔会有的疑惑。
是关于“冥想神经(Zabaniya)”——对周围的地形构造完全作为自身那般进行感知的一项技术。
她在警署寻找电源时使用的就是这一招,但只有这一招,总让她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据说这项神业是某位“山中老人”曾经使用过,却没有人能够确定究竟是哪个时代的“山中老人”。
不仅是她,就连她的同胞与指导者,甚至在位的“山中老人”也都不知道。
只是历史上留存着有使用这项神业的“山中老人”的传说,她便在此基础上将神业进行了重现,可是……
“这个“冥想神经”的能力,真的是这样的吗?不对,真的有使用什么“冥想神经”的“山中老人”吗?”
就连被称为狂信徒的她都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不,或许正因为她贡献了自己的一切,模仿了全部神业,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这位传说中使用“冥想神经”的“山中老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想到这里,她强行中断了思考。
疑惑是不该有的行为。
“会思考这样的事果然还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她感到十分羞愧,于是再次把思考的焦点转回到如何打倒敌人的问题上。
然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种奇妙的疑虑与“或许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的命运般的预感,却依然在她心底持续发出小小的声音。
就好像在与什么产生共鸣一般。
············
科尔兹曼特殊矫正中心。
时间要稍微往回倒一些。
“好了……差不多是时候了。”
就在潜行者袭击警署之前,法尔迪乌斯来到了监狱最深处——他的地下工房。
工房布满了魔术风格的装饰,让人完全想不到这是在一个近代的监狱里。法尔迪乌斯站在工房中央,慢慢调整呼吸。
周围端坐着各种各样的人偶,从精巧的人台到用于施咒的布制人偶,而他们的“眼睛”都盯着中央的台座。
法尔迪乌斯·迪奥兰德——
他出生于代代使用人偶的魔术师家族,也与曾经参加过“冬木的圣杯战争”的魔术师有亲戚关系。
这就要提到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第三次圣杯战争”。
当时,驱使潜行者的魔术师将他的斗争以魔术“记忆”的形式刻入他使用的人偶中,通过这只人偶传给了一族的人。
那并不是只传给直系血亲,而是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因此传的范围十分广泛。
可是一族之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会赢得圣杯战争”。
据说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违反规定的行为层出不穷,禁忌之术与魑魅魍魉兴风作浪。
看到如此逼真的记录,普通魔术师会踌躇不前也很正常。
不过,也有可能是一族中的实力者发现,有什么不祥之物混进了那个圣杯之中。
于是,法尔迪乌斯的祖父与部分政治家、军人联手,制定了一个计划——在自己的土地上进行圣杯战争。
人人都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毕竟就连圣杯战争的基础——扎根于土地之中的“大圣杯”及其构成都是爱因兹贝伦的秘术,从来没有外传过。
但这都是以后的课题,他们那时候要做的,是找到一块可以媲美冬木的灵地,开展将其变成圣杯战争战场的准备工作。
不管怎样,确保有用的灵地对政府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
圣堂教会的影响力遍及世界各地,这里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与魔术相关的行动处处受限,只有一小部分的机关是受他们管辖。
只要在一百年后、两百年后能稍微向冬木的圣杯战争靠拢就好。
就算这个国家的系统改变了,他们也要建立起以此为根基的组织。
抱着这样的冲劲,他们从守护土地的一族那里强行夺走土地,将土地的灵脉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
可是,当法尔迪乌斯的父亲继承这项事业的时候,不到一百年就迎来了巨大的转机。
一个与法尔迪乌斯出自不同家族的、与政府暗部有关系的魔术师向他们提出了可以重现部分大圣杯系统的建议。
“我可以去把冬木的圣杯偷来一部分,然后在这里培养它就行了。”
开什么玩笑!
虽然所有人心里都这样想,但这位魔术师在政府中留下过很多实绩,所以也不能置之不理。
可就算培育出了大圣杯,假货依旧是假货。与冬木的那个完美的圣杯相比,它和灵脉的联系也不那么强。
这样真的就能重现圣杯了吗?对于法尔迪乌斯父亲的疑问,魔术师答道:“找个引子就行了。”
“引子啊……”
想到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话,法尔迪乌斯苦笑着自语道。
“没想到‘引子’居然会在城市南边搞出玻璃陨石坑,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敛起笑容开始完成自己的任务。
“基为银与铁,础为石与契约之大公——”
从法尔迪乌斯口中吐出的,是货真价实的“召唤英灵”的咒语。
伴随着漫长的咒语被逐一念出,空气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这是不该发生的咏唱,不该出现的仪式。
任何一个了解圣杯战争的魔术师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因为英灵已经全部召齐了。
斯诺菲尔德的英灵共有六名,这是法尔迪乌斯对兰加尔等魔术协会的人宣布的事。
这句话并不是假话。
虚假的圣杯战争——
被当作假仪式的一部分而召唤出来的英灵,只不过是祭品罢了。
目的是为了搅乱灵脉,让“波动”集中到一定的方向。
然后利用这个反作用力——开始真正的圣杯战争。
“自抑止之轮而来,天秤之守护者啊!”
在咏唱结束的那一瞬间,法尔迪乌斯的工房顿时充满了光芒。
端坐在周围的无数人偶的眼睛反射着光,开始喀达喀达地微微颤抖起来。
就像在祝福英灵的显现。
也像是因死亡的气息而在发抖。
当光芒聚敛于房间某一点的时候——
什么都没有发生。
光芒消失后人偶也不再颤抖,只有冷冰冰的静寂笼罩着整个工房。
“……失败了?”
法尔迪乌斯感觉不到英灵的气息,更没有魔力连接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就连英灵问他“你是我的御主吗”的声音都没有。
“唔……”
可是,法尔迪乌斯的脸上没有焦躁的神色。
说实话,他本来就只抱了五成的希望。
以六名英灵为引子召唤出另外七名“英灵”,简直荒谬绝伦。
都已经有像英雄王那样强大的英灵显现了,以“引子”来说,总量实在太多。
“算了,那就采取B计划好了。”
法尔迪乌斯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工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分明作为这场虚假圣杯战争的缔造者,却没能完全掌握此刻战争进行的实际情况,这场战争早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迹,正朝着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
这座监狱中还有法尔迪乌斯的第二工房,那里同时也是监控室。
刚进入室内,法尔迪乌斯就向阿尔朵拉等手下宣布道:“换成B计划。联系弗兰切斯卡小姐和奥兰多先生。”
“……英灵没有显现吗?”
听到阿尔朵拉直白的疑问,法尔迪乌斯也干脆地点点头,回道:“对,看来就算是设置了‘时间限制’,一次能显现的英灵最多也只有七名。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那样,将剑士视为‘虚假的第七名’而不是‘真正的第一名’,准备进行虚假的圣杯战争。”
“虽然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圣杯是否会显现就把这当作是下一个课题吧。”
“不过,令咒倒是清晰地浮现出来了……这表示我可以解决掉现有的御主,用这个令咒重新与英灵缔约吗?”
法尔迪乌斯用冰冷的目光看了看右手上的令咒,然后在便签上记录下召唤过程,准备之后与各方面进行联络。
这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整齐摆放在室内的几台显示器上出现了雪花。
如果只是这样,他或许还会把这当作是单纯的故障,但问题是,连“使魔传来的录像”都出现了雪花。
那些录像虽然由显示器呈现出来,却属于魔术的范畴。正常来说是不会出现雪花等异常情况的,所以他怀疑是不是使魔受到了哪个外部魔术师的干预。
而就在检查显示器的时候,法尔迪乌斯才突然发现自己正在便签上乱写乱画。
“啊呀,下意识就平时我倒是不会这样做看来没能召唤出英灵的事多少还是打击到我了。”
法尔迪乌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不解,正打算撕掉那张便签。
可他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因为便签上有一句明显不同于自己笔迹的,带有明确意义的文字。
“试问汝是吾的御主吗?”
法尔迪乌斯觉得血液一下子涌到了他的头上。
他按捺住焦躁的心情,佯装平静地慢慢环视四周。
然后,他看到了一团黑暗。
闪着雪花的显示器,映出监狱外面的状况。
在光照不到的死角,森林的阴影处,他的视线就是被那团格外漆黑的黑暗吸引了。
正确地说,是被浮现在其中央的小小的白色物体吸引了。
这台显示器是与使魔连接在一起的魔术器具。
他向使魔传达指示,让它向那团暗黑靠近。
随着使魔的靠近,法尔迪乌斯看清了一件事:浮现在那团黑暗中央的,是一个七扭八歪的骷髅面具。
“……抱歉,我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朝着阿尔朵拉说完之后,法尔迪乌斯离开房间,大步流星地向使魔拍摄的地点走去。
他想过这或许是外部魔术师的陷阱,因此他走在监狱通道上的时候保持着十分的戒心。
在黎明前,漫长的通道——
法尔迪乌斯快步走在灯光几乎无法从窗户射进来的走廊里,走着走着……
就看到走廊尽头的荧光灯忽明忽暗,然后完全熄灭了。
黑暗突如其来地笼罩了前方。
在黑暗之中,法尔迪乌斯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个浮现在深沉黑暗中的白色骷髅面具。
没错,那个骷髅面具……是英灵潜行者。
召唤成功了?不,会不会是早就被召唤出来的,被当成“祭品”的潜行者?
就在法尔迪乌斯的脑中闪过各种猜测的时候,走廊前方的荧光灯再次点亮,白色面具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刚才那是……”
他刚刚低喃出声,就轮到头顶上的荧光灯熄灭了。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别回头。”
法尔迪乌斯好不容易才听出这是一个男声。这个让人完全想象不出年龄身材等情报的无机质声音,就挨在他的背后低低响起。
在这一瞬间,法尔迪乌斯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无论他采用何种魔术,他都不可能从这个死局中脱困。
“死亡”的预感就是如此鲜明。
他不知道身后的是什么人。
甚至觉得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从这就可以充分地看出来,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那声音里并没有腾腾的杀气,相反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气息。
仿佛是一片连空气都不存在的“虚无”空间在直接与自己对话一样。
以至于让法尔迪乌斯怀疑这是不是因自己的妄想而产生的幻听,因为“声音”的存在感太薄弱了。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能够想象出一件事。
如果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后,那大概就是刚才浮现在黑暗中的白色面具吧。
“试问……汝是吾的御主吗?”
虚无的质问。
只要回过头去就能看到答案,可法尔迪乌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
他能做的,只有在寂静之中对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开口道:“……对,如果你是因为刚才的召唤而出现的,那我就是你的御主。”
低语声顿了顿,又在法尔迪乌斯耳边响起:“……汝,抱有信念吗?”
“信念?”法尔迪乌斯闻言微微一愣。
声音从诧异反问的法尔迪乌斯背后平淡地重复道:“……汝抱有足以让汝奉献自己人生的信念吗?”
法尔迪乌斯思考片刻,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答道:“我愿意为国家奉献自己全部的魔术,这就是我的信念。”
“……即使中止人的命脉,汝也会将之贯彻到底吗?”
“你是问我……不惜杀人,是吗?”
“……这就是与吾缔约的代价。”
既然投身圣杯战争,那么大部分的魔术师都已经做好了你死我亡的心理准备。可是在面对如此之近的“死亡”时,又有多少魔术师能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呢?
法尔迪乌斯在短暂的沉默后,带着惊人的平稳心境开口道:“当然,只要是为了国家,即使不择手段我也在所不惜。”
听到法尔迪乌斯斩钉截铁的回答,黑暗安静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吾之名为哈桑·萨巴赫。”
法尔迪乌斯确信,英灵告诉自己的是真名。既然契约还没有成立,那这就不是心灵感应,可是这个名字必定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那是只对法尔迪乌斯大脑的某一点起作用的低语,宛如渗入五脏六腑之中的诅咒。
“只要汝不失去信念,吾便是汝之影。”
“影子”直到最后也没有现身。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剩下法尔迪乌斯依然僵在原地。
魔力之丝应该与远方的“什么东西”连在一起了,却几乎感觉不到魔力的流动。这让法尔迪乌斯无法立即判断自己是否真的和从者产生了连接。
“原来如此直到现在我才有实感”
答错一句话或许就会死。只要稍有差池,即使是自己召唤出来的英灵也会化身为死神。
法尔迪乌斯切实地感受到英灵的不可理喻和阴狠可怕——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这就是……圣杯战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