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一说完,原本还笑眯眯的掌柜顿时面色大变。嘴巴张了张想要反驳,可是想到自己确实是理亏的一方便又重新闭上嘴。
不过掌柜的再看刘伯钦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刘伯钦话刚一出口,齐谐知道他打算干什么了。
齐谐原本不想节外生枝,可此时刘伯钦的已然开口,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大唐律,丢失货物是需要双倍赔偿的。虽然齐兄的驴子确实找回了,但是你们把驴子丢失也是事实。那么按照大唐律法,你们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刘伯钦说完,又对两名表情木然的衙役拱了拱手,“两位差官,在下所说,可有错漏之处?”
“没有。”领头的衙役淡淡的回了一句。
其实这种情况原本就是两说,只不过这名衙役恼怒掌柜的摆个自己一道,自然借机想整治他一下。
“既然差官都如此说了,掌柜的你还有什么需要分辩的吗?”刘伯钦又把头转向车马行的掌柜。
掌柜的在心里已经把刘伯钦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表面上却仍旧一副任打任罚的架势。
“阁下所说,极是,极是。”掌柜的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是要赔偿的。”
说完便拱了拱手,回到柜台内。
不一会儿,掌柜的手里便拎着一只钱袋回来,在齐谐面前站定说道:“按照如今的市场行情,一头驴子大约需要十贯钱。齐举子的驴子矫健强壮,自然是要比市面上要贵一些,所以便赔给齐举子十二贯。”
说完把钱袋递到齐谐手中。
“齐举子觉得如何?”掌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谐问道。
齐谐感觉有些惊讶,也有些好笑。
惊讶的是这王掌柜居然这么痛快便把钱赔了,还多给了二成。
在瞬间明白了掌柜的是在花钱消灾后,便觉得好笑了。
就好像自己是在贪图他这一点钱似的。
这掌柜的明明心里都快要把刘伯钦骂个祖宗十八代了,此时却还是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架势……
不过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齐谐点点头,将钱袋收入囊中。
十二贯钱,拿在手里分量着实不轻。
对着王掌柜拱了拱手:“掌柜的大气。”
掌柜的拱手回礼。眼睛再刘伯钦的时候,不自觉地剜了他一眼。
双方再次拱手作别。
齐谐、杨嘉宾、刘伯钦三人默然走出车马行,离开西市。
最后不约而同地在延寿坊的北门口站定。
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今日承蒙两位侠士仗义相助,齐某不胜感激。”笑声方歇,齐谐便对二人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得了这一笔小小横财,不如请二位找个酒楼吃一顿,略表谢意如何?”
齐谐心里爽快,连自称也由“小生”变成了“齐某”。
那两人也不跟齐谐客气,笑着点头答应。
“只是我少在京城游历,实在不知这煌煌长安城里有何久负盛名之处。既然杨兄和刘兄都是本地人,倒不如替我找一处。”
齐谐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钱袋,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大可不必帮齐某省钱啊。”
杨嘉宾笑着说道:“此次刘兄立了大功,我自然以刘兄马首是瞻。”
刘伯钦也不推辞,点头答应:“某倒是知道,常乐坊有一家老字号的酒肆。别的酒倒也罢了,只是里面的葡萄酒着实不错,咱们倒也是可以去品鉴一番。”
杨嘉宾眼前一亮,立即开口问道:“风情如何?”
刘伯钦哈哈大笑:“自然是上上之选。”
杨嘉宾立即兴致大增,拉着齐谐的衣袖喊着:“同去同去。”
齐谐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所说的“风情”具体何指,但是看着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却也隐约明白他们暗中的是什么。
男人嘛,无非就是这些调调。
唐代的长安城有一条严厉的规定,就是城内禁止在东西两市之外的城坊内有钱帛交易。
但是有一个行当却是例外,那就是饭馆和酒肆。
民以食为天。
毕竟长安城这么大,便是再严苛的法律,也不可能要求大家吃个饭还要从开远门附近的走到东市西市。
再说东市和西市并不是全天开放。自前朝开始,东西两市便只在午时开放,申时或者酉时便会关市。
每日午时,两市击鼓两百下,各家店铺开始营业。日落前七刻,也就是日落前一个半小时之前,敲锣三百下,东西两市的店铺关门。
无论是店里的人还是顾客,都各自回家。而且,东西两市在入夜后还有市署的衙役巡逻。
这么短的时间,别的交易还好说,酒肆一类的生意自然是不方便的。
此时的长安城居民大多是一日两餐。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一餐,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第二餐。
单纯的吃饭倒也好些,可要是喝酒,申时刚过便要停住,未免太扫了酒兴。
此时已是未时,算算脚程,此时齐谐一行人赶到常乐坊,差不多刚好到将要吃饭的时间。
那个时间段也恰恰是酒肆里各类杂耍演出将要开始的时候。
当然最重要的是,按照杨嘉宾和刘伯钦的隐晦对答,这里恐怕还是有些特别节目的。
比如,有胡姬表演。
就算没接触过,原主因为太穷,也没接触过此类活动。不过齐谐还是能从后世大致了解到唐朝的胡姬在整个唐朝文化圈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不说别人,就单单说是整个大唐朝最耀眼的那一颗星——李白,其中便有不少是关于胡姬的诗词传于后世。
当然此时还是武德九年,盛名于开元年间的李白,此时自然还没有出生。
但这绝对不妨碍齐谐打算探讨一下胡姬文化的迫切心情。
齐谐一行沿着笔直的大道一路向东,很快便来到东市。
常乐坊处于东市的东南位置。
少年慕艾,杨嘉宾表现出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对异性的兴趣盎然,一直都缠着刘伯钦介绍那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风情”。
没了这个跟屁虫在磨烦,齐谐自然是乐得轻松。
一路上,齐谐琢磨着怎么套取关于刘伯钦的情报。
他家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位老母、一个妻子?老父是否已经过世多年?在两界山附近是否真的有一处房产?
虽然心里有各式各样的想法,恨不得立即问刘伯钦的身世,但是齐谐还是暂时把这些想法压下去。
毕竟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问这些事情原本极不正常。
从大街上拐进常乐坊,街上的人流骤然变密集起来。
虽然远远赶不上西市那般的人流涌动、摩肩擦踵,至少也算得上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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