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房客(2 / 2)爱吃的太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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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贫乏的历史知识里,对朝代的认知也不过是那句自小学的口诀: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王朝至此完。

而隋唐时期,能记住的年号只有妇孺皆知的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能记住的皇帝也就只有隋炀帝、唐太宗、唐玄宗寥寥几个。

当然还有让男同胞们气抖冷的女皇帝武则天。

真正多少能证明他猜想的,是这里人极偶尔地说起“前朝”那个姓杨的皇帝。姓杨还当皇帝的,他能想到的唯二人物就是历史上被老婆逼得离家出走的开国皇帝和他那个名垂青史的大佬儿子。

至于时不时听人说起的现今的年号“武德”,他心里不但没有泛起什么波澜,反倒是觉得老天有点不讲武德。

而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他现在终于也得到答案了:他,自由了!

虽然来得着实是太晚了些。

昨天发生的事,他从头到尾看在眼里。

对于惨遭杀害这件事,他只能想到一首诗:

人在庙中坐,祸从天上落;

书生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不算是诗?开玩笑,这要真是隋唐,能流传下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一个新的诗韵呢。

算了,这个不重要。总的来说,无非是一个当兵的来庙里找人,没找着,随手就把这倒霉书生杀了。

对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感。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酸书生,在大都市里混不下去了,找了个大都市的卫星村,寻了处房子,靠做家教为生。这种人他以前见得多、也接触地太多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偏偏这书生找的是他这一方土地公的“神殿”。

按照自己以前的价值观来讲,自己算得上是这土地庙的房东,这书生就是个房客。可这房客非但不给他交房租,还整日蹭他的灯油和贡品。

如今这书生死了,还死在他眼前。这种感觉就变成了——唔,好惨,好可怜。

差不多就只有这些了。

这不是冷血,因为在这作为“神”的近十年的时间里,他听过了太多类似的故事。

毕竟,钟鸣鼎食之家,谁也不会来这个偏僻小村里祭拜这个小小的土地公。能来祈福的,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悲伤逆流成河的故事。

其实让他有些惶恐的,是书生死后,来的那两道身影——那是两名鬼差。

这世上,还真的有鬼啊!

咳咳,这好像也不是一个土地公该有的感叹。

不管怎么说,他之前一直揣测这段历史应该是处于隋唐时期的历史便有些站不住脚了。

因为,有鬼神的世界,那还是正经的历史吗?

……

不知道是昨天脑袋被砸的太严重,还是刚“附身”到这个叫齐谐的书生身上有些不太协调,反正感觉就是昏沉沉的,脑子里面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这种感觉类似于前世做完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进入贤者时刻后产生的轻微“后遗症”,气喘、隐隐还有些头痛。

科学的解释就是大脑暂时有点缺氧了。

他不再胡思乱想,睁开眼在房间里四处张望。

这里其实是土地庙正殿旁边的一间厢房。之前便是给在庙里值守的人暂时歇息用的。自从三年前这个书生来了以后,这里变成了他的卧室、厨房、餐厅、客厅……兼学堂。

还好茅厕是在外面的。

在这个多功能房间内,除了自己半躺着的这张床,能够称得上家具的,大概就是角落里那七八个小马扎——至少看起来像是马扎——这自然是孩子们学习用的。

再有就是紧靠在床头的这只黑色木箱。它有个学名,叫背匣。

略微审视一下刷着黑漆的木箱,打开。

里面是一卷卷的、类似画卷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些画卷,其实是书,还都是手抄本——自己抄的。

最上面的是一个小小的卷轴,展开,便成了一张质地颇有些厚重的纸。

过所。

在这儿混了近十年,他自然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不止一次地在看人上香的时候,祈求土地公能把丢失的过所送回来。

所谓过所,就是后面几百年的路引,再后面几百年的身份证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作为九年义务教育的受益者,不太复杂的繁体字他还是能认识几个的。

兴致盎然地展着这份过所。

齐谐,字夷坚。青州人士。身高七尺一寸,无疤无痂,面白无须。武德五年九月初十。今欲自青州府衙至京城应试,路由魏州、洛州,有青驴一匹,书匣一只。依勘来文同此,已判给,幸依勘过……

后面则是密密麻麻批注日期以及几方大印。

对这种竖排且没有标点的文本读起来有些吃力,他好不容易才按照自己半懂不懂的理解给断了句。

当了三年冤大头房东,他终于知道这无良房客的履历。

齐谐,字夷坚。青州人士。

“青州,是后世那个青州吗?”他喃喃自语。

哎,鬼知道。

一声重重的叹息。

……

土地庙村外,无名河畔

辰时

那条不大的河水边,一个看起来六十岁的老头撑着一根竹竿在钓鱼,嘴里悠然自得地念叨着: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嗯?

怎么突然感觉杆子这么沉呢?

提竿刺鱼、果断遛鱼,信手回鱼、反手抄鱼、欲擒故纵、声东击西……让后世钓鱼老哥看到肯定直呼内行。

十八般武艺用完,一起杆,啪叽!原本韧性十足的竹竿竟然从半截生生断裂。

老头顾不上再感叹,在上半截鱼竿掉进河里之前,一个饿狼扑食抱住将要滑到水里的半截竹竿。

接着遛鱼,接着舞。

终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那只大鱼终于渐渐浮出水面。

只是,这鱼,好像穿着衣服啊。

不对。

这模样,好像不是鱼。

艾玛,这是个死人!

向来表现得从容淡定的老人,也顾不上平日里拿捏出来的威严做派,狼奔豕突跑回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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