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筠还在说着。
“对于我来说,肯定是去宁波方便。”
“你想啊,泉州距离京城那么远,这艘船若是真最终去了泉州,我即便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到京城呢!”
她气呼呼的说了两句话,语气就变得古怪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离谱了。”
张灵筠语气中带着调笑,可陈庆听她说的那些话,丝毫笑不出来。
“他们开始商量,到底去宁波还是回泉州,并因此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即便有梁启铭在中间和稀泥,这场争论最终也不可抑制的变成了流血冲突。”
“泉州的两派伙计们,被梁启铭带上船的倭寇们,他们在那天晚上发生了混战。”
“场面很混乱,我又不会武功,就没掺和。”
张灵筠的声音里带着心有余悸的情绪。
“倭寇也想去宁波卖金子,和泉州伙计中支持去宁波港的那一派不谋而合。”
“于是,想直接回泉州的那一派伙计,遭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他们死了很多人,青壮年几乎被杀绝。”
“也不知是出于人性和怜悯,还是因为梁启铭的调停,这一派才侥幸活下来一些人,没有被杀光。”
“师兄啊,直到那时候,我才理解出门时你告诉我的话。”
“大海上,和其他地方,真的不一样。”
“这里没有规则,没有人性,没有慈悲,人只要有一丁点欲念,就会被无限放大,比如那些人对金子的贪欲,甚至是壕无人性如野兽一般的……”
陈庆看到她双腿颤抖了一下,仿佛打了一个寒颤。
“那次暴乱之后,主张去宁波这一派的伙计取得了船只的控制权。”
“梁启铭稀泥活的好,大家也都还算比较尊敬他。”
“我一看,这可不行啊,顺风的洋流只需三天就能把船送到宁波,到时候船上了岸,我可怎么寻找这艘船上藏匿起来的厄难鬼道!”
听到这句话,陈庆脑袋里“嘣”的一声。
她接下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敲击在陈庆的心坎上:
“我不能让这艘船靠岸啊!”
“按照传说中提到的,当这艘船靠岸时,厄难鬼道就会被隐藏起来,怎么都找不到了!”
“我施了一个术法,很简单的《禁风咒》而已,束缚住了方圆十里内的风。”
“船停了,我趁机骗梁启铭和船上的伙计们,告诉他们船到了无风带了,需要半个月时间等待季风。”
陈庆说不出话来,脑袋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念头。
“他们很相信我。”
“不仅是因为我会观天象,还因为我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士,能用一些道家的理论,去解释船上发生的那些奇奇怪怪怪的事。”
“更因为他们杀了同伴,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
“他们中有些人偶尔出现人性,半夜就会被吓醒,说是有鬼物或是怨灵侵扰了自己。”
“我只要施展一道简单的《凝神咒》,就能让他们无梦安眠。”
“船上剩余的伙计都很相信我。”
“接下来抛锚这里的几天,恐惧和愧疚的情绪在他们中间发酵。”
“只要有第一个人做噩梦,就会有第二个人做噩梦,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其实啊,他们真的不是被怨灵附体了,只是因为杀人而心怀愧疚和胆怯罢了。”
“还是那句老话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每天,在夜晚降临之后,我为他们施展《凝神咒》。”
“在白天,他们疑神疑鬼的时候,施展其他术法,让他们安心。”
“一来二去,他们竟把我看成了师父那样的大神棍!”
“竟有人每天早上在我船舱外等着给我磕头,祈求我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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