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037 中兴三策(1 / 2)道邪残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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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月初的时候,朱由渠收到了一份意外的奏疏,奏疏是新上任的吏部掌堂路振飞呈上的,内容却是岭南大儒陈邦彦写的。

名为《中兴政要策论》,朱由渠见之心中顿时一亮,忙迫不及待的翻开阅览了起来。

整篇策论洋洋洒洒近万字,其内容不仅针砭时弊,更是包罗万象,不仅把大明的各种弊政分析得透彻见底,还有一些针对弊政的相应的改革方略。特别是针对国策和守备的问题提出了联络、控扼、进取、接应四策和“长江两合、三要、十四隙”等应对策略,并把东虏设想成了第一假想敌。

历史上的陈邦彦携着万字平戎策到了南京后却处处碰壁,南都君臣虽然昏聩,但也并非白痴,策论之所以没被采纳,朱由渠猜测是其内容主要涉及抗清,这与正力主“联清灭寇”的史可法、高宏图等人的战略方针相违背。有志之士不免为之叹息。

朱由渠看完这万字平戎策后,很是兴奋,抱着求贤若渴的心态决定亲自面见一下这位历史上的岭南三忠之一,顺便当场考校一下他的见识,看看其是否名副其实。果真如阮大铖一般是个人才,他不介意破格录用。眼下朝廷实在是太缺乏人才了,不要说像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那样干才了,就是陈新甲、汪乔年、杨嗣昌这样的都是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很快,在乾清宫的偏殿,朱由渠接见了布衣秀才陈邦彦。

陈邦彦四十来岁的年纪,面色清癯,长须美髯,青布澜衫,眼神中也是文气斐然,令人一看便知道是读书破万卷的硕儒。

陈邦彦跟着小内监走进气氛肃穆的殿堂,跪在朱由渠面前行了一拜三叩礼。

“学生顺德县秀才陈邦彦,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不必拘礼。”朱由渠双手上扬,示意陈邦彦起身。

见完礼后,朱由渠也不废话,直入正题道:“先生的政要策论前日朕已看过了,颇有见地,再联想到朝廷现在的处境,朕实在心痛啊!

当年太祖高皇帝,身经百战,平定僭窃,驱逐蒙元,而有大明三百年天下。然而到了崇祯年间,自烈皇登极以来,一心已中兴为己任,勤政爱民,系心于国。早起晚睡,事必躬亲,不敢有丝毫怠慢,君德无丝毫瑕疵,天下谁不称颂?为何苦苦挣扎十七年,殚精竭虑,有心中兴,却无力回天,究竟是什么造成大明如今这般困境的呢?”

皇帝突如其来的一问,并没有使陈邦彦慌乱,四十多年的坎坷沉浮,早已将他性子磨砺的十分沉稳,即便直面至尊,依旧处惊不变。陈邦彦从容镇定的沉思片刻后,方揖了一礼节,道:“学生有两种看法,不知道吾皇想听哪一种?”

朱由渠见之愕然道:“还有两种看法?不妨都讲讲,朕洗耳恭听着。”

陈邦彦仰头北望片刻,摇了摇头,轻叹了声道:“烈皇在时,北有东虏频频叩关,西有李闯肆虐陕甘,国朝危难之际,朝中衮衮诸公不仅没有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反倒承接党同伐异恶习,国难之时犹如太平无事之时,互相结党攻讦不休,终至北都沦陷,烈皇煤山殉国,甲申之祸与其说是流寇所为,不如说毁于党争。”

朱由渠点了点头,对陈邦彦的耿介直言颇为惊喜,也颇有感触,自万历以来,士大夫喜好结党,互相倾轧,已成风气。俗话说,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但事情往往坏就坏在党同伐异上面了。

万历朝以来迨自崇祯朝覆灭,大明朝政倾颓很大原因就是党争之祸,多少该办的事情,就是因为牵扯上了党争而废弃,多少不该做的,也都是因为党争而祸国殃民,陈邦彦虽是一介生员,没有官场的经历,却是个明白人。就这一点,比那些个醉心于党争,党同伐异的东林大臣就强多了去了。

陈邦彦继续侃侃而谈:“私党令公论不伸,朝纲不振,流弊之极!在此艰难之时,若想同仇敌忾,中兴皇明,必先消除党争。”

“消除党争,话是不错,敢问先生,朕该如何做才能消除党争呢?”

陈邦彦不答反问道:“陛下以为该如何呢?”

朱由渠沉吟片刻,道:“凡引用之人,朕当一一告诫,须汲取教训,革新易意,勿怀私恩,勿泄私愤,赤心忠胆报效朝廷。”

陈邦彦听完大摇其头,道:“党争由来已久,利益牵扯甚广,岂是告诫所能劝止的?”

“那先生以为该如何?”朱由渠对陈邦彦的一丝无礼并不介意,反而似笑非笑的道。

陈邦彦踱步片刻,沉声道:“学生主张道贵适中,刑赏所加,视其功过。”

“道贵适中……”朱由渠脱口而出。陈邦彦立即点头:“道贵适中,不偏不倚和解朋党纷争,赏罚则视其功过,重立朝廷纲纪,以此或可消除党同伐异之陋习。”

朱由渠听完并不怎么满意:“制止党争说起来容易,只怕施行起来就难了。”

陈邦彦惭愧道:“学生有主意而无主张,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党争若那么容易消除,先皇也不会殚心竭虑十七年而束手无策了。”朱由渠大度的摆了摆手,又道:“先生方才说了第一种,不知这第二种又是什么呢?”

陈邦彦微微顿了下,说道:“那就要从太祖爷制定的税赋之法来说了。

三百年来我朝一直重农税,轻商税,国初时还好,只是到了如今丁口滋生众多,田地却大多被勋贵,士大夫们隐瞒蚕食了,百姓失去土地便只能沦为流民,朝廷农税也跟着日渐枯竭,却又碍于祖制无法通过商税得到补充。再遇到天不逢时,惩罚以水涝旱灾,自然民变四起,国事糜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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