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论起来,他昨日被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若不是为了帮她而耽误了正事,也不至于如此。
出于责任她也该为他做些什么。
下午的女德女戒课,天云神色自若,可实际却半点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在不停地想象:少年满脸落寞,站在清冷的月色里忍受寒风的洗礼,一个人默默在冷彻入骨的池水中摸索,只有无边的寂寥将他包围……
若此前天云只是为了遵守与那人的约定,才不得不靠近那人,此刻便是真真正正对他产生了怜惜,多了几分自愿的。
下学之后,天云马不停蹄赶回家。
现世里的暖宝宝,原理是什么来着?
回到房中她便开始构思,这一鼓捣就是几个时辰过去。
晚膳时。
“你家姑娘在做什么,连晚膳也顾不得吃了?”
灵棋恭敬回道:“回夫人,姑娘一下学便把自己关在了房子里,没再出来过,也不许奴婢们进去。”
上官夫人便拿起了筷子:“罢了,我们先吃着。”从前也有负气不吃的时候,想来这次也一样,是为着二皇子:“你去吩咐小厨房煨点鸡汤备着吧,等云儿什么时候想吃了你再去取。”
“是。”
——
女工课上。
柔软的指腹再一次被针尖戳破,天云放下绣到一半的鸳鸯戏水荷包,将手指放进唇间允掉血珠。
她吁了口气,上了几日女工课怎地感觉自己要贫血了,为了绣这么一副四不像的荷包,五根纤细嫩白手指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第六日下学后,天云总算鼓捣出来了几片半成品暖宝宝,她带上它们和一盅参汤,往书房走去。路上遇到快步走过的下人向她请安,她也弯着唇轻轻颔首示意。
走出几步后,依稀可以听见身后传来方才几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我怎么觉着大小姐变得更加美了呢!”
以前也是美的,可惜那种美被娇纵性格之下,戾气的双眸掩盖了几分,而如今那双灵动的美眸下却是柔软的温和。
门口候着的小厮一见她便迎了上来,俯身恭敬道:“请小姐安。”
说完便想接过天云手中的汤盅。
天云旋身避开,轻飘飘瞅他一眼,道:“还是我自己来吧,父亲可在书房里?”
小厮讪讪收回手,殷勤地走在天云前头,先她一步推开了书房门:“老爷在的。”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入目的是一副高挂在墙上的湖光秋水山色图,书桌一侧燃着香炉,一缕白烟袅袅升起,宁静清幽。
天云脚步放轻,走了进去。
她将汤盅揭开,银制汤匙伸进瓷碗中轻轻搅了搅:“爹,歇一歇吧,喝碗参汤暖暖身子。”
上官老爷把目光从公文上移开,抽空看了一眼。见来人是天云,有些讶异地挑挑眉道:“稀客啊,可是缺银钱了?自己上账房支去。”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无事便不能过来孝敬孝敬爹爹了吗?”天云不悦地撅起小嘴,眼神故作黯然,作势要将参汤端走。
上官老爷急忙按住碗:“好好好,是为父说错话了,快把汤放下,我喝我喝。”
天云这才复又展颜。
她眉眼清丽,笑起来如冰雪初融,直叫上官老爷心都暖化了,果然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