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笙简单地把她跟薛冰柔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向祁惊妄解释清楚了。
祁惊妄听着宋颜笙的讲述,陷入沉思,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宋颜笙这才第一次好好地看了看祁惊妄。
浓黑的眉,淡薄如雾的眼,皮肤跟寻常男子相比要洁净很多,应该是不曾为生计烦忧过,从小衔着金钥匙长大的缘故。每次看到祁惊妄,宋颜笙总会想到历史上的夏侯玄,那个清淡俊美的男子,“朗朗如日月入怀”,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再往上看,宋颜笙便看到祁惊妄额角渗着血的伤口,藏在头发靠里的位置。
一定是刚刚为了护着戏台被闹事的人弄伤的。
“你受伤了?”
“啊?”
祁惊妄从刚刚开始,注意力就一直在这次庆云楼的动乱上,丝毫没有注意过额头上的伤,等到宋颜笙问了,才隐隐约约感受到额角的疼。
祁惊妄伸手想探一探伤口,被宋颜笙握住了手。
“别碰伤口!”
宋颜笙轻声呵斥道。
“你等着,我去跟你拿药。”
宋颜笙小跑着到后台的柜子的最下层翻找着。
祁惊妄看到那层柜子里摆着密密麻麻的各种药,感到十分惊奇,便问道,
“怎么这么多药啊?”
宋颜笙背对着祁惊妄,边找药边解释道,
“我们这些唱戏的要每天练功,扎马步、演对手戏、舞弄棍棒,我大多数演花旦还好一些,我们云笙班扮武旦的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疤。”
宋颜笙平静地说道,显得习以为常。
祁惊妄闻言,感叹角儿们的不容易,十分心疼宋颜笙。
宋颜笙找到了药,拿着干净的手帕准备给祁惊妄额角的伤口涂药。
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祁惊妄渗血的伤口,担心祁惊妄会疼,还轻轻吹了吹伤口。
祁惊妄一惊,面庞不自觉地泛了红。
许是经常给人处理伤口的缘故,宋颜笙显得小心又熟练,很快就包扎好了伤口。
放好了药,再次坐在祁惊妄面前。
“做角儿那么辛苦,你怎么就选择了这条路了呢?”
祁惊妄忽然轻声问道。
宋颜笙听到这个问题,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说呢....”
宋颜笙思索着。
祁惊妄耐心地等着宋颜笙接下来的话。
“我父母亲是书画家,我第一次接触京戏是因为母亲给一个旦角儿画像,我那时候还小,就在母亲身旁看,觉得眼前的旦角儿好看的很,头戴凤冠的端庄让人移不开眼,就很想穿她的衣服,画那样的扮相。
我当时就对母亲说,那个姐姐穿的衣服真好看啊!
母亲说,她刚刚登台的角儿,所以才能穿这么好看的衣服。
那时候我就想,我什么时候也能穿这样的衣服呢?”
“后来,是父亲带我去看京戏,看的就是《百花亭》。我没想到,本来穿着凤冠霞帔的衣服的角儿已经够美了,再加上唱词和甩水秀的动作,更是将她的美展现的淋漓精致。
大概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就想一辈子都唱京戏了....”
“阿妄,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可笑?我唱京戏并不是因为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竟然只是因为看起来好看,才会想唱京戏。”
“怎么会?你能欣赏京戏的美,证明你很适合唱京戏。”
祁惊妄说道。
“是吗?”
“当然了,而且你真的很厉害,短短几年,就创办了云笙班,成了北城最有名的旦角儿。我很敬佩你。”
“这次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好好调查,一定查得水落石出。你好好演戏,这是你热爱的东西。”
祁惊妄轻声安慰道。
“嗯,真的谢谢你。”
宋颜笙眸中溢满了感激,再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