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孙教谕摇了摇头,忽然站起身来。
“成为生员,可以见县令不拜,可以免徭役刑法,可四方游学不受路引限制。诚然成为生员,并非可言一世太平,就算你官至内阁辅,也有皇帝压着你。但成为生员,至少宗老不敢难你,乡绅不敢难你,小吏不敢难你,衙役不敢难你,否则就算你坐拥万金,也不过是他人圈养的肥羊罢了!”
西门庆听完心下大受震动,他读书进学之初的确是抱着功力心,但这段日子用功下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十分喜欢这种感觉,对读书这件事从内心来讲并不抗拒。
说到底这里毕竟还是封建王朝,除了皇帝和士人属于特权阶级外,其他人就算取得再大的成就,在以人为本的社会里也很难找到属于自己的位子。
乡绅说起来也不过是跪舔士人阶级的存在,别看他现在跟蔡师爷打的火热,但两人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这点从酒坊一事就可以看出,自己出人出力,总管经营,承担着所有的风险,蔡师爷和县尊却只要支个名目就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而且真要是有一天东窗事发,西门庆也不会傻到指望蔡师爷他们会救自己,说到底狼怎么会真心的跟羊在一块做生意,就算是你进化成了喜羊羊也不行,在狼眼中,羊永远都只是一块肥肉,没有吃,只是还不够肥而已。
不过西门庆也不是毫无防备,酒坊的事明面都是应伯爵在负责,自己则一直隐藏在幕后,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他能取得秀才甚至举人的功名,那里还要这么小心。
对于狼来说,只有成为他的同类,他才会把你放到同等的位置,虽然还有被吃的风险,但他们也要顾及狼群中的规则,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成为生员,中了秀才,以往看史书,看电视剧时,西门庆也觉得过去秀才,甚至举人、进士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真正到了大宋,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西门庆才明白什么是等级森严,尊卑分明,要成为一名秀才有多难。
读书才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至少当下来说是这样!
见西门庆陷入沉思,孙教谕并没有打搅他,多想想是对的,自己这个学生虽然天资出众,但到底家世太好,没有受到太多的挫折,很难理解读书进学的意义。
希望自己可以将他唤醒吧!孙教谕叹了口气,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一个人只有濒临绝境时才会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回想起自己往日的种种不足,岂不知命运原本就是这般奇妙,它对每个人的馈赠暗中都标注了价码,只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从中跳出罢了。
“学生明白了!恳请老师教我!”过了半晌,西门庆深深吸了口气,神色郑重的对孙教谕行了一礼。
“大善!”孙教谕大喜,又有些伤感。
“可惜为师学问有限,作你的蒙师还算妥当,但要作你经师就难了,有句话是经师易遇,人师难求,但实际真正能传制艺之道的经师哪里那么容易遇到!”
“先生切莫这么说,学生这两月来能得到先生的教诲,实是三生有幸!”西门庆说的情真意切,实际他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因为不管是哪朝哪代的读书人,真正称得授业解惑的,其实就是蒙师。蒙师给弟子蒙解惑,启蒙,付出的最大最多,不能遇到一个好的老师,就算你是天才也走不到科举那一步,更遑论其他了。
而且西门庆也知道,在古代经师也称为业师,主要是传授四书五经的经学,也就是制艺之道,说白了就是教你怎么考试的,孙教谕自认西门庆的天赋太好,怕自己教不好浪费了他的天赋,但实际西门庆自家事自家知,若不是有系统的存在,他连成为县学学生的资格都没有。
孙教谕其实也有些妄自菲薄了,他能做到一县教谕,自然不会是个空架子,最起码一个举人的功名是没跑的,而能成为举人,在大宋已经算得是凤毛麟角了。
要知道在大宋,每年参加科举的学生何止千万,能通过童子试、府试、省试,一路杀到殿试,每一个都可以说得是人中龙凤,比后世的大学考试之类的竞争激烈多了。
见西门庆这么说,孙教谕老怀大慰:“没想到我在县学十几年,你却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闲话不用多说,关于你的业师,我自有打算!将来你若是不能进学,那自是一切休提,若是过了府试,我倒是还能给你引荐一人,做你的业师!”
西门庆心下一动,想起某个白嫖了自己诗作的人渣,难道是他?
想到这里,西门庆心里也有些感动,显然孙教谕不肯做自己的业师也是为自己的以后考虑,大宋毕竟还是个人情社会,想要获得别人的帮助自然也要付出,这里的付出当然指的不是钱财。
前文说过,大宋是很重师徒名分的,对于读书人来说,什么关系最牢靠?当然是师徒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之后有了师徒的名分,老师就有义务为了学生各种出谋划策、保驾护航,这样学生才能走的更远,也能在自己百年之后庇佑家中子弟。
在大宋这几乎是一种公开透明的政治正确,也符合读书人的普世价值观,孙教谕为了自己的将来,甘愿让自己拜别人为师,这怎么能不让西门庆感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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