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圆圆便随费紫云一起,在古玩店后院屋内居住。
两人一夜无话,就等着骆养性办完差事后一同进京。
后知后觉的田弘遇,此刻还在江宁府衙,与巡抚一起焦头烂额地商议着如何平息民乱、如何应对朝廷即将派来的重臣、如何向朝廷隐瞒私自打造武器等事。
江宁巡抚土国宝,人称“猴面太岁”,此人生性残暴、冷!
他之所以能坐南京(应天)直隶江宁巡抚的位置,一方面在于巴结魏忠贤,是魏忠贤的铁杆粉丝。
另一方面则是对待民变方面颇有手腕,在武力平息民变方面多有建树,为魏忠贤屡建奇功,因此深得魏忠贤赏识。
而同样巴结魏忠贤的田弘遇,则视土国宝为榜样,在土国宝面前,自降国丈身份,与其称兄道弟。
在武力平息民变方面,田弘遇的许多手段,完全是从土国宝处学来的。
由于两人长期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因此,两人的关系一直亲密过人。
又由于两人臭味相投,均深受魏忠贤器重,所以,他们两人便成了魏忠贤安插在直隶应天府的两把尖刀。
魏忠贤欲趁崇祯继位之初,地位不稳之际,发动武力夺取江山,田土二人便成了南方主事的主要骨干。
由于一人姓田,一人姓土,加起来便是“田土”,而田土在百姓心目中,又是极为重要的财产,所以被无端剥夺土地的百姓,对田土二人的痛恨早已经达到了极致。
这也是此次民变之所以能够迅速成为燎原之势的原因所在。
几天来,两人商议的重点根本不在如何平息民变,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平息民变早已轻车熟路。
他们商议的重点有两个,一是如何应对朝廷重臣;二是如何隐瞒兵工厂的事。
“田将军,兵工厂的旧址一定要抓紧销毁,万万不可留下痕迹。”江宁巡抚土国宝说道。
“土大人放心,所有人员、设备均已搬迁至安全的地方,下官已派遣大量流民,在原址开挖了良田,现已看不出任何痕迹了。”田弘遇回应说。
“受朝廷委派,前来处理此事的大臣,想必也快到了,咱们务必加快速度,平息民乱,若你手中兵力不够,江宁府的兵丁任由你调遣。”
“谢土大人信任,只是自厂公入狱以后,我们对朝中情况一无所知,不知此次前来的重臣会是何人。”
“是啊,若是当初厂公在位时,这等小事,通下达,里外都是自己人,咱们只需做好接待、安排好吃喝便是。可如今不一样啦,崇祯那小子手硬呀,就连厂公也被下了大狱。所以咱们行事务必小心。”土国宝感叹道。
“厂公现在已经入狱,建昌那边也不敢大肆张扬,那……咱们这边,如果坚持下去……”田弘遇担忧地说。
“怎么?你怕啦?曾经一心追随厂公的事实能抹去吗?被盘剥过的百姓会反过来说你好吗?我外甥杨国利贩私盐的钱你收得少吗?”土国宝一番话,让田弘遇低头不语。
见田弘遇不答话,土国宝又说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你想回头,可是回得了头吗?你以为你真是国丈吗?田妃如今在宫中的境遇怕是比你好不了多少。”
“不要多想,安心做事,相信我,只要厂公还活着,咱们就还有机会。”
“退一万步说,即便厂公不管事了,那建昌那边,咱不还有靠山吗?”
土国宝的一番话,算是给田弘遇吃了定心丸。
“下官明白,请土大人放心,下官唯大人之命是从,绝不会有二心!”田弘遇承诺道。
田弘遇心想,这老家伙说得不错,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回不了头,那就径直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