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
时令虽已进入仲秋,但暑气正盛,整个京城犹如火炉一般,闷热异常。
一踏入皇宫,朱由检便感觉浑身不自在。
烈日之下,守卫宫门的卫士纹丝不动,手中的兵器和身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炫目的白光,宽敞的宫殿静得出奇。
这些宫廷守卫是否全是魏忠贤的人?
皇兄诏我入宫是他的本意,还是魏忠贤耍的手段骗我进宫?朱由检心说。
人人皆知,这个阉宦素有假传圣旨的爱好和习惯。
为防不测,在朱由检进宫的同时,王妃周玉凤已派人通知英国公张维贤,告知他信王朱由检受皇命入宫的事情。
张维贤的先祖是成祖朱棣的重臣,他本人是第七代世袭英国公。
想当初天启帝朱由校继位时,正是这个英国公力排众议,亲自抬轿将天启帝抬到文华殿继位。
天启继位后,魏忠贤因客氏而受宠,朝中大臣纷纷受制于他,唯有英国公张维贤,刚正不阿,敢于与魏客一党抗衡。
有了张维贤这张牌,想必魏忠贤也不敢胡来。
“落轿!”
“主子爷,到了,请您稍候,奴才这就去禀报。”
正在朱由检胡思乱想的时候,太监王承恩在轿门外轻声说。
过了没多久,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宣信王御前听旨!”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朱由检连忙下轿,在一名太监的指引下进入了乾清宫。
病榻,皇兄面容枯槁,气息微弱。
皇后张嫣见朱由检进门,稍微侧了一下身子,随即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朱由检快速奔至榻前,倒头便跪。
天启皇帝听见响动,微微睁开眼睛,嘴角微动,吃力地喊了一声:“五弟。”
“皇兄……”
朱由检与皇兄已经多日不见,不曾想病痛竟已将皇兄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心中千言万语竟一时无从说起。
“为兄时日不多啦,欲传位与你,望你以社稷为重、以天下百姓为重,担起这千钧重担……”
“不,皇兄,愚弟无德无才,无法担此重任啊!望皇兄早日康复,重振我大明基业。”
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但皇兄的话仍然使朱由检惶恐不安。
皇兄话未说完,头早已冷汗淋漓。
朱由检拉着皇兄的手,继续对他说:“我听说有两个皇妃已有身孕,还望皇兄安心静养,等皇子出生后再传位与他。”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皇后站起身来,轻轻把朱由检拉到一旁。还未开口,泪水却已夺眶而出。
“五弟,你所说的都是传言,是魏客一党的阴谋,你可千万不能当。”
“阴谋?”
“自你皇兄病重起,魏客一党为了继续把持朝政,早已安排了两名怀有身孕的女子入宫,准备等孩子出生后,假称是皇子继位。”
“那请皇嫂告诉我,皇兄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御医是怎么说的?”
“大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皇嫂说完,掩面而泣。
“听你皇兄的,继位吧,大明江山万万不可落入阉人手中,否则,你们兄弟二人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朱由检微微向皇嫂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可是……朝中各级重臣皆是魏忠贤的人,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适才,我与你皇兄商议过,你现在立即返回信王府,随后我便将你皇兄的传位诏书公布于朝堂。”
“然后呢?”
“由你继位的消息一经公布,相信魏忠贤等人也不敢明目张胆陷害你。”
不敢才怪,朱由检心说。
兵部尚书、工部尚书、太常寺卿、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都指挥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