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海愣了一下,好像忘了这茬。
“我算看清楚了,你们这是要让马儿跑,又不舍得给马儿喂草料,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我寺每年光寺供应筵宴、备办酒饭,经费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再短了费用,缺钱找你户部借太仓银你借吗?况且,我寺待此预算通过之后,也要着手整治内务,首当其冲就是清算空吃粮饷的厨役,往后连厨役折银说不定都要减少,你们还要少经费?”
徐兖越说越铿锵,而且句句切到要害:“还有啊,我寺已经免了每年五千两的入城税,想是为百姓谋个福利,要是你们一再坚持减少经费,那么对不起,即便这五千两还是还给我寺最好,还有那承接宴席的钱也就不再付给你们各部了。以及,预算的金额就不得不往下调整了”
徐兖一人的慷慨陈词,永明帝听了这么久,心中不禁生出感慨,这不都是钱惹出来的?
“徐卿家,朕问你,你的意思就是经费不能少,是这意思?”
徐兖斩钉截铁道:“是,陛下,而且头一次做预算心中没底,所以这钱,一分不能少。”
永明帝扶额,没钱,这皇帝当的也是憋屈,想当年祖祖祖父神宗帝不也是没钱闹的?
“好了,朕知道了,”永明帝不耐打断道,“你们谁还要说?”
众人自然而然都看着户部古德海,他没有再说,那别人就更没人提了。
“既然没人反对,那这一条算过了,”韩尚书又补了一句。“皆下来谁还有说的?”
徐兖见半天没人反应,那自己先开口提吧:“光禄寺希望以后就只管饭食供应,不再统计花名册。”
“你光禄寺不统计,那归谁来统计?”吏部尚书又问道。
徐兖奇怪的看着他,又看看众人,嗤笑道:“别忘了光禄寺只是一个提供膳食的机构,自打高祖皇帝正式设立光禄寺起,至今已有三百年,也就是说这三百年光禄寺的职能就从未变化过。至于名单的提供,自然得有内府、后宫、户部官吏、监生、军民匠作不是也在你户部支取俸禄吗?”
“徐卿,你别忘了,”工部尚书刘一焜忍不住提醒道:“你光禄寺所执掌的是祭享、宴劳、酒醴、膳羞,辩其名数,会其出入,量其丰约,这才是当初高皇帝定下的诸司执掌。”
徐兖微微一笑:“我光禄寺一没决定权,二没监察权,我们只管好供应就好了,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吧,这叫术业有专攻”
“你这是在耍赖!”刘一焜眼睛一瞪,面带愠色。
“难道不是吗?就像有多少监生需要提供饭食难道是我能决定的?军民匠作又有多少人需要提供难道也是我所能决定的?既然我不能决定,那又如何辩其名数,会其出入?对于冒领的,我寺又无稽查权,又如何去查?”
“那么你说!”刘一焜有些生气了:“这个花名册有谁来管?”
“自然是谁的人谁管!军民匠作是你工部的人就工部提供名册,衙门内外多少人需要提供饭食就有司礼监和户部提供名册,然后稽查由都察院来做,这样才是分工明确。”
李琚一直没有说话,不过廷议已经进行至此,他该出来表个态了。
“陛下,”李琚起身向永明帝拱手道:“臣有话说。”
永明帝自然应允:“老先生有话就说。”
“老臣以为,徐卿所说也不无道理。首先,预算这种方式,有光禄寺首开先河,这本身值得肯定,但是毕竟没有尝试过,所以有光禄寺开始,姑且叫做试错吧。一年之后可看成绩,若是此法可行,大可以在六部衙门推广,甚至整个两京衙门、天下衙门都可推广此法。若是尚有不足,也能知道不足在哪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此其一,其二,臣一直以为,虽然诸司执掌在国初就已经确定下来,当初高皇帝也是照唐六典敕修,但毕竟几百年过去了,天时地利人和都早已发生了变化,那么法度也该随之变化。有些人可能会反对,说祖宗之法不可变,但事实上,一些变化并非人力可掌控,所以变化才是常态。”
“今日在座诸位也是朝廷的肱骨大臣,无论是六部九卿,还是科道三法司,无一不是手握天下百姓的生杀予夺,若是法度的调整能带给天下人实惠,那为什么不能调整?就好比人常说规矩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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