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过往种种,季寥不禁自嘲一笑,笑得眼泪再次流出眼眶。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余楠至还不打算放过她。
呵呵,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对她这么不公平,明明她才是余家的媳妇,可余楠至为什么关心着别人还替别人出头……
望着冷漠残酷的男人,季寥心累了、后悔了也想清楚了。面对着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既然你恨毒了我,那我也不占着余家少夫人的称号了,麻烦余先生给我一张离婚协议。”
闻言,余楠至讽刺地出声,“你又想作什么幺蛾子。”
季寥不改神情,继续呢喃:“余楠至,我季寥爱了你十年,这十年来,受尽无数委屈和白眼,我亦是装作不见,把你放在我心底最深处。如今摸透了看清了,也撞了南墙回头了,离开后,从此跟你生死不合。”
此刻,季寥比谁都开明。
余楠至却怔了半分,看着孤傲如梅又狼狈的女人,她明明被人毁掉了一切,却仍然露出让人钦佩的神色。
她……在装模作样?以为说离婚他就会心痛如绞?
呵,季寥啊季寥,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不过有一瞬,差点让她带偏了轨道,余楠至不悦地说:“离婚是吗?好,我成全你。”
他叫来律师起草一份离婚协议,几分钟后,他在上面签了字,便丢下笔将协议劈头盖脸地甩在她身上,这个标志性的动作,和不久前在墓园的那一次无差别。
“签了它,从此以后,余家没有你这种丧尽天良的女人出没,同时,余家的财产你一分也别想得到!”
他这么说,无异于就是让她净身出户。
她跟他结婚五年,浪费了五年的青春,到头来,得不到他的心,也得不到他的尊重。
季寥抓着笔没有任何犹豫,刷刷两下,就把名字签好了。
余楠至轻蹙着眉头,全世界都知道她毫不掩饰的爱慕着他,他在她的人生轨迹里占据了很大的一片地方,可现在签离婚协议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不停发抖的女人,总在想,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平时提起离婚二字,她都避忌不谈,现在,却让人有点儿摸不明她的心思了。
季寥签完字搁下笔,失魂般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余家,临走时,她瞟了一眼余楠至,“从今往后,大路朝天,你我再也不相干。”
她走了,掐断对他的爱恋,不带一丝留恋,就这么孤零零的离开。
余楠至冷漠地注视着雨中单薄的背影,恨意——浮现于瞳孔之中。
“先生,雨季潮湿,还是回去吧。”老管家撑伞过来提醒。
余楠至回神,拿着离婚协议回到二楼的主卧内,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面前的书桌摆满了有关程双双的一切,她喜欢看的书、喜欢玩的游戏、喜欢吃的零食还有一个装着她照片的相框。
头戴太阳帽,身穿碎花连衣裙置身于一片狗尾巴丛中,风吹过,扬起秀发飘起裙摆,她笑得阳光灿烂……
那年的她,真美。
余楠至盯着照片看了许久,也心痛了许久,直到管家出现,心思还未能从照片里抽出来。
老管家敲了敲门,道:“先生,程家家主过来致谢。”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的把落在程双双照片的目光收回来,余楠至随手把离婚协议丢进抽屉最里面的角落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红酒,“让他进来。”
程双双的父亲程厉,是程家的当家家主,程家与季家是多年的对手,因为两家的生意相似,经常会在抢客户的事情上发生冲突。
如今季家倒台,最受益的当属程厉不可。
程厉到来,便看到如帝王般的余楠至清冷地摇晃着酒杯,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桌面上的相框中,他敲了两声门,余楠至淡漠地说:“客套的话不用说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聪明如他,岂会想不到醉翁之意不在酒。
“余总,上次您说收购季家产业的事已经办妥了。”
余楠至冷哼,“季家那帮蠢货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白白拿了那么好的股权都不会管理和经营。也可惜,唯一会管理的幸存者不日也要入狱了。”
程厉万分感激余楠至铲除了季家,只不过季寥还在逍遥法外,他心里不舒服,“余总说的是,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以我的实力不足以憾动季寥半分,那样就不能给双双讨回公道了。”
唯有程双双能挑起余楠至的狠心,唯有让余楠至痛恨季寥,她才会死得更惨,只有她死了,他程厉的心才会稍微好点。
余楠至睨了一眼照片,悲痛的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
“你别误会了,我之所以会对季寥出手,那是因为双双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并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
如此说,程厉也无关痛痒,垂下眼帘,同他一般露出悲痛的神色,“只是可惜了双双,大好的青春就断送在一场火灾里,她可是最怕疼的孩子,也是季寥最亲密的朋友。如果她还在,肯定不会相信季寥是个狠心的女人。”
余楠至的眸光闪了闪,怨恨极了,“她不配和双双拥有同等的学历。管家,通知季寥曾经就学过的学校,消除一切有关于她的记录。还有,告诉所有人,谁敢帮助季寥,那就是和我余楠至过不去。”
“是!”
老管家正准备离去,余楠至又喊停了他,“等等!”
“先生?”
“算了,我自己去见她。”余楠至想了想,表情变幻莫测,让人琢磨不透。
程厉抬头,大惑不解,“您……放不下她?”
“不,只觉得这么做还是太便宜了她。”余楠至目光狠辣地说。
季寥是他的前妻,害死了他最喜欢的白月光。等她被法律制裁后,还要再去见她一面,告诉她,这是她应有的报应。
季寥回去的那几天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冷待遇,以前玩得好的朋友一见到她,没打一声招呼,就呼啦啦地躲起来,唯恐避之不及会惹祸上身,竟动手驱赶着。
今时不同往日,季寥知道的,朋友靠不住,只能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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