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双手用力地按住顾曦锦的肩膀。
俯身看着他,神色严肃地庄重道:“阿锦,姐姐现在要跟你说个事,昨天晚上阿姐跟顾……呃……父亲断绝了关系,从今以后,阿姐不再是顾府的嫡长女,阿姐的所有一切均与顾府无关。阿姐害怕你留在那里会被人欺负,所以擅自将你带了出来,你,不会怪阿姐吧?”
小心地看了顾曦锦一眼,时刻注意着他的变化,看到他的情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后,似想到了些什么,犹豫着继续道:“你要是不想跟着阿姐,阿姐现在就送你回去……”
然,顾凌的话还未说完,顾曦锦“哇”的一声便大声哭出来。那哭声,纵然是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屋外两人,听了都觉得令人心碎,更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顾凌呢。
如此悲戚的哭声,这是默默忍受了多少委屈,才会积攒如此的怨气啊。
紧紧地抓着顾凌的手臂,用那双纯真却饱含晶莹泪珠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顾凌,仿佛顾凌下一秒便会消失般,哭哑着嗓音道:“阿姐,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不要回顾府。那里冷冰冰的,我害怕,阿姐。你不要丢下阿锦,阿锦会听话的……好不好?阿锦只有阿姐了,阿姐不要阿锦了吗?”
那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顾凌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她只是让他选择一下而已,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权,她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她只是让他自己选择是跟着他还是回顾府,怎么就演变成了她不要他了。愁眉苦脸地将自己说过的话从头到尾地梳理了一遍,貌似,真的没有说过要抛弃他、不要他吧。她的字里行间哪里透露出她不要他的?
面对此种境况,顾凌简直要抓狂,从未安慰过人的她只觉得此时头都大了,只能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地轻轻地拍着他的头,以示安慰。口中无奈地喃喃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我亲爱的弟弟。”
奈何,顾曦锦看见顾凌没有回应他的话,以为顾凌真的不要他、要再次狠心地抛弃他,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凶了,那哭声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吓得顾凌赶紧弯下腰下来,低头平视着他,用帕子胡乱地擦着他脸上的泪水,掷地有声却又十分温柔得哄道:“我没说过不要你,不要胡思乱想,不哭了好不好?阿姐不要谁也不会不要阿锦的。乖,不要哭了……”
他要是再哭下去,她也要哭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在不断地哀嚎:“这种情况她真的束手无策啊,从来都是别人哄她,她哪里会哄人、安慰人啊,救命。”
哭声戛然而止,说停就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方才只是在假哭。眼睛瞪得像铜铃,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哭腔,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诧然道:“真的?姐姐……不骗……我?”
顾凌用力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真的,只是,阿锦要想清楚了,跟着姐姐可能会过一阵子艰苦无比的生活,会吃很多苦,阿锦,不怕吗?”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她虽然一定不会让弟弟跟着她受苦,但谁又能保证生活一定能够一帆风顺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有个心理准备。纵然拼尽全力,她也不会让自己永远落魄,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只见顾曦锦头摇得似拨浪鼓,依旧小声抽噎着惊疑问道:“阿锦,不后悔。阿锦保证会好好听阿姐的话,阿姐带着阿锦好不好?不要丢下阿锦。”
看着依旧对她的话存疑的顾曦锦,顾凌只能再次耐心地肯定道:“阿姐发誓,阿姐永远都不会不要阿锦,要是有违此誓言,那就让阿姐……让阿姐……呃,阿姐想想哈。”
十分纠结地挠了挠头,要是违背了该如何呢?哎,该如何呢?
她不敢轻易发誓啊,她这张嘴就像开过光一样,好的不灵坏的灵,稍微嘚瑟一下还会引发一些十分邪门的“惨案”。
往事回首,依旧不敢遗忘。正因为是有了前车之鉴,所以更加不敢乱来、乱说话。
某年,一次十分怪异的事情令她开始相信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灵异事件,自己未知之事并非真的不存在,人生第一次开始相信科学之外的玄学。往事不堪回首,打脸来得太快,“报应”不爽。
记忆开始倒带。
那年,朋友十分信任地交给她一项任务,希望她可以帮忙完成。但由于种种突发情况她最终没能如期完成对朋友的允诺,而一开始时,她却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圆满地完成,并还发誓若不能按时完成,必定天打雷劈。
出人意料的,向来没有败绩的她出奇地失败了。原本没有将这一誓言放在心上,却不曾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那么惊心动魄、吓得灵魂出窍的经历。
在一个原本天干物燥、火辣辣的太阳无情地照耀着的地方,独自走在人烟稀少小镇的她,经历了这个小镇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风雨,无处躲雨的她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就在抬头打算大骂老天的阴晴不定时,突然一道惊雷劈下,将路旁的大树,拦腰霹断,直接劈成两半,吓得她头皮发麻、直接呆愣,仿佛被定住般,久久无法回神。
时至今日,她依然不会忘记那个“要命”的场景。那棵“凄惨”的树就在她身后两米处,她缩着脖子惶然地转头,眼前的“惨状”让她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真真切切的发生的一切。对大自然的威慑力向来没有什么概念的她,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大自然不可阻挡的威力。
后来,她是怎么回的家,她不知道。只知道,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没事不要随便乱发誓。不然,人在做天在看,真灵验了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因此,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轻易发过誓。因为,她不仅怕自己做不到,更怕天打雷劈啊。虽说她是个无神论主义者,但经历了这些荒诞无比的事情后,她现在到底是唯物主义者还是有神论者,她自己都不知道。
顾凌绞尽脑汁地想,发个什么誓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