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城慢条斯理的啃着手里的苹果,这苹果并不大,还有些酸,但是她还是吃完了,将果核放到桌上,拿帕子擦了擦手,朝着门口走去,看腊梅还跪在那里,便说:“带路。”
腊梅跪着说完后,一直没有得到繁城的回应,她以为繁城不愿意帮忙,此时听到繁城的声音,她连忙起身,擦了一把眼里涌出的泪,眼里满是感激的对着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繁城说:“奴婢谢过小姐。”
从许昌衙门到腊梅所住的村子,骑马也就四十分钟,繁城不会骑马,便只能乘坐马车,府衙本就有一辆马车,是以前知府买的,此时因为府衙里的两位大人,都还在书房商讨案件,所以这马车此时也没人用。
这边繁城坐着马车刚出府,林道远和陈修瑾便收到了消息,两人不约而同的挑眉。
不过想到钟泉,陈修瑾倒不那么担心,虽然钟泉看起来说话不着调,但很讲义气,不然也不会那么不喜天心派的人,却还是护送着他们从横渡山来到凡界,只是他不知为何今日醒来后,钟泉看自己的表情,颇为有些奇怪,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可当自己去看他时,他却逃避的避开自己。
腊梅他们村子名叫越村,他们这一村人据说,并非是许昌人,而是当年江南水灾,他们的祖先从越州逃难至此,慢慢休养生息,才有了如今的越村,村子人口不多,但也有二十几户人家,在这里开耕种地,繁衍生息。
马车直接进了村子,朝着腊梅家驶去,这种高头大马,只有在县城里才能看的到,毕竟村里谁家有牛,有头驴子,都已经属于富户人家,只是这种马车,平常若是到了村里,怎么都得引的稚童和大人争相观看猜测,可此时村里却静悄悄的无一人,若不是院中传来阵阵狗吠,可能会以为这村是个死村。
腊梅这一路都显得忐忑不安,刚一进入村子,便掀开帘子,马车在她们房门前还未停稳,她便猛的跳了下去,甚至都没来得及理会还在马车里的繁城。
腊梅家的院门是大开的,她跑进去一看,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碎裂的水瓮,水流了一地,让院子有些泥泞,还有那已掀翻的木桌和缺了条胳膊腿的椅子,甚至在地上还发现了一把砍刀,幸好刀上没有血迹,但就这如打劫一般的场景,却让腊梅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她很快就意识到母亲肯定出事了。
从院子跑出来,她满脸惊慌,连忙朝着村子后山的宗祠跑去,他们村子的宗祠是在山上,那是因为最初他们是在山里过活,但有一次山里发生了地震,他们才从山里搬了出来,但是宗祠却还是留在了那里。
“林姑娘,我们是在这里等腊梅,还是也跟着过去?”
赶车的人是陈修瑾从京城带来的侍卫,当初王正一死,陈修瑾过来后,便将整个府衙的人,全部看管起来,然后换上了自己的人,这种驾车的事情,他自然也换成了自己人。
“跟上去。”繁城看了一眼腊梅跑的方向,将帘子放了下来。
也不知是驾车的人是否是故意的,跟在腊梅身后,遛着马,却并不提醒让腊梅上车,还好路并不长,马车到山脚就上不去了,看着只容一人行走的羊肠山路,繁城下了马车,在赶车人绑马车时,她便已经踏着小道,上了山。
“咦,这林姑娘竟然走的如此之快?”赶车人停好马车,回头就看见繁城竟然已经跟在腊梅身后,也就两三步的距离,明明是上山,却如履平地一般,而腊梅对身后的事情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就在赶车人震惊时,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他就看见一穿着靛青长袍,背着两把剑的男子步伐很快的也朝着山上走去。
“难道,我眼花了。”赶车人揉了揉自己眼睛,发现那穿着靛青长袍的男子竟然两三步,就跟上了两人,只是那男子的行为似乎很诡异啊?
看他时不时躲在树后,然后探头朝前看一眼,接着走几步,然后又藏在树后,这反反复复的动作,赶车人脑子叮铃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男的不怀好意啊!
腊梅可谓是连滚带爬的朝着山上爬去,她现在满脑子都希望母亲不在宗祠里,希望事情还来得及,因此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她身后不过两步远的地方,还跟着一个人。
宗祠的门经过岁月的锤炼,能看得出门漆有些斑驳,此时宗祠的门大开,腊梅刚站定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从这嘈杂的声音里,腊梅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喊声,声音凄厉竟还带着哭腔,这怎么可能,父亲向来沉默不爱说话,而且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父亲流过泪,那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人,何时声音如此脆弱过。
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没人注意到突然闯进来的腊梅,她个头本就不高,此时她使劲儿的想从外围朝着里面挤进去,可是她那点劲儿,挤进了人群,却还是在里面被挤来挤去,直到有一人用手肘撞到了她的头,那人才低头看见腊梅。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那男子,看到腊梅也是一愣说:“腊梅,你怎么在这里?”
腊梅捂着被撞的生疼的脑袋,连忙对着那人说:“石头哥,我爹娘在里面是不是?”
“你还是回去吧,你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那被称作石头的男子,皱着眉看了一眼四周,才低头朝着腊梅小声说道。
腊梅银牙一咬,眼泪在她的眼里不停的打着转,她伸手想要推开前面的人,可自己却差点被撂倒。
石头看到这一幕,叹了一口气,然后使劲儿的朝着前面涌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阵叫骂声。
“石头,你挤啥呢挤,那么大块头,你看不见,还是眼瞎了。”
“我靠,你踩着我脚了,不行,我脚要断了。”
……
那些被挤的人个个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石头没理会他们,每个长得都跟他一样都是大块头,怎么挤一下,就跟豆腐一样,在他看来,这就是矫情,这么想着,他反而更加用力了,终于将人群给挤出了一个缺口,腊梅则跟在他身后,慢慢到了前面,这才显现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