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俗语有言:树大分杈,子大分家。但沈家的规矩向来是不分家的,这个从祖上传到现在的规矩难道要就此改了不成?
陈喜芬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上的锦帕,尝试着将目光投向老太太。可老太太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看她这样子,陈喜芬不由得心中猜测:莫非老太太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该劝阻才对。实在不行,也该是各房的话事人去商定才对。老侯爷竟糊涂了?怎么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提起这不该提的事。
跟陈喜芬一样,此时的沈勉也是惊疑不定。管家一再请他,没办法,他只好从对方的手中接过地契。
他接过后不敢看,活像拿了个烫手山芋一般,满脸纠结。
偏巧李有福不知死活的在旁边又“请”了一句,意思竟是让他当面点清。
这如何使得?
沈勉只觉得额头上急出了一层热汗,这会儿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只能干巴巴站着,将求救的目光挪到了老侯爷的身上。
“伯父,这……这……”
他一连顿了几声,就是没能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老侯爷终于悠悠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拿过一旁的茶盏,边吹着里头的茶叶,边对众人说道:“现在不要,往后再要可就没了。”
“伯父,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安静坐着的沈连祈突然出声,同满面惊恐的姐姐沈连珠对视了一眼。
侯府一旦分家,四房能拿到的东西肯定是有限的。没有家产,也没有靠山的沈连珠,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
在西州这种贫瘠之地,一个瘸子能做的事实在太少了。沈连祈养活自己都很困难,何况年迈的母亲以及带着三个孩子的姐姐。
分家一事,他肯定不愿意。
只是老侯爷的态度看起来像是打定了主意,他明知道自己的意见无关紧要,但还是选择了询问出声。
老侯爷闻言果然看了他一眼,并非责怪,而是一种接近“鼓励”的眼神。
他想让沈连祈把众人不敢问的问题问出来,把众人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伯父!”沈连祈再次出声,却是离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腿脚不好,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他没有顾忌太多,直接对沈问军询问道:“您这么做,难道是要分家吗?”
只见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一些人,在听到这句话后都选择闭上了嘴,静听沈问军的回答。
沈问军一双眼睛静静将沈连祈盯着,半晌,才听他爽朗笑了一声,对一屋子的人回道:
“不错!”
他的确是要分家。
一言既出,满堂哗然。
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的样子,偏过头默默看了他一眼。
沈连祈还想说点什么,可老侯爷忽地出声打断了他。
“我意已定,你们勿要啰嗦。”说着,沈问军放下在椅子上盘着的腿,以一种十分轻盈的动作站了起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有如鹰隼的眼睛里,是精明果决的亮光。
沈问心被他扫视的目光看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就往老太太的身边靠近了些。
沈问军没再为难她,而是走到沈勉的面前,对脸色苍白的他吩咐道:“去吧。”
只见沈勉如遭雷劈一般当场就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伯父,侄儿错了!侄儿认错!”
满屋子的人不知所措,只有陈喜芬摇摇欲坠的模样,显然是想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