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染颔首,说:“我可是正大光明见的他,总督莫要想岔了。”
“常胤郁会那么轻易答应你,是因为同门之情吧?”厉埏川挡住了卓染的手,这药喝的他阵阵反胃,厉埏川皱着眉,说:“你们的师父到底是谁?”
卓染放下药碗,用汤匙搅了片刻,垂眸说:“我不想与你说,这事也和总督大人无甚关系。”
厉埏川白着脸,也不想多问,卓染见他不再追问,接着喂药,说:“你还有事情想问我吧?”
厉埏川抬眸,说:“你杀了廖泽,他告诉了你渃溪大战的事情,对吗?”
卓染将药喂的见了底,又递给他一杯水,说:“是,但是他说得没多大用处。”
厉埏川说:“你可以仔细说一遍。”
卓染将腿架了上来,说:“廖泽的弟弟廖禾潜在了卓家军里,私通古羌结果被父亲发现了,他又找来廖泽一同设计,在大战前夕宴上下药,将父亲带走了。”
厉埏川抬唇笑了笑,说:“你这编谎的功夫差到家了,廖禾失联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卓家军?况且,他们带走你父亲会带去哪里,横竖他们不敢杀掉护国大将军,以你父亲的身手一定会逃出来的吧。卓瑕丘,你说得不合理。”
卓染无奈地摊着手掌,说:“瞧,说了你又不信。”
厉埏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行,姑且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些书信和军事布防图又作何解释?”
卓染说:“总督也不想一想,书信和布防图都是极易伪造的东西,多一笔少一笔都是不同的,总督怎么确定那就是我父亲的手笔?”
厉埏川睁大了眼睛,说:“当日你父亲的私印你也看到了,还会有假吗?”
卓染叹着气,说:“总督啊,一叶障目听说过吧。我查到卓家军里除了廖禾还有其他内应,父亲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亲手修书一封,连夜传回永州,结果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厉埏川皱眉看她,卓染挑了挑眉,说:“我知道你不信,可是这本就是事实。总督,渃溪大战疑点重重,这牵扯到太多人了。”
厉埏川说:“你一路爬上今天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好为你父亲正名,可是瑕丘啊,这会很难。”
卓染笑了笑,说:“事在人为。总督不也一直想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吗,毕竟北骊那么多将士不能枉死是吧。”
厉埏川身子前倾,他凑近了,看着卓染的眼睛,轻声说:“你攀上了严家,却被处处压制,这滋味不好受吧。”
卓染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没有躲,就着这个姿势说:“感觉还不错。”
厉埏川趁机捏着她的手腕,指尖沾着她的味道,缓缓爬上卓染的肩膀,厉埏川眨着眼睛,说:“帮个忙吧,去书房找几册书来。”
卓染想往后靠,厉埏川暗暗把人固定在那里,卓染屏着呼吸,她抬眸,说:“总督好好说话。”
厉埏川与人隔开了些许,说:“靠窗书架靠左侧的第五格上的牛皮卷书,一共六册,拿的时候小心些,别弄脏了。”
卓染将水杯放在了案几上,匆匆跑去拿了。
厉埏川阖上了眸子,靠在枕头上缓了缓昏沉的脑袋,他真的太晕了。卓染搬着书册进来了,她抬脚关上了门,将书册放在了厉埏川榻上,说:“是这些吗?”
厉埏川点点头,说:“聪明。”
他翻开了第一个书卷,示意卓染坐下,又觉得人离他太远,干脆把人扯进了自己怀里,卓染靠着厉埏川,被他圈住,卓染抬眸看他,说:“总督,说正事呢,这是干嘛呀。”
厉埏川点了点手指,说:“你看,这里你熟悉吗?”
卓染垂眸,这是渃溪山涧和中曲三州的部分地图。渃溪山涧地处西南,再往西走就是古羌十部的领域,原本在南寰帝时期,古羌十部还未壮大,可自从宫变之后,古羌十部开始崛起,成为西部最大的狼群,一口气吞下了渃溪山涧西部的地域。
渃溪山涧是一处天然山涧,群山环绕,地势较高,冬日一遇雨雪,所行之人必有劫难,这地方隔开了中曲和古羌,永、新、涂三州边防尽数归于卓廷麾下,卓廷名扬天下,古羌人谈之色变,借此维持了多年平衡。
直到崇文帝继位,古羌人似乎有了什么目标,开始疯狂挑衅大虞,以至于战事吃紧,中曲三州时常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西启和南疆被南山隔在了一边,西启和新州,永州离得近,翻几座山就到了,渃溪山涧和中曲的缺口就是南山北部。
厉埏川拉着卓染的手,说:“你看,古羌人若是从这里走,更容易攻下中曲,可他们偏偏要锁死在渃溪山涧,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卓染没有挣脱开,只能由着他捏着,她说:“古羌人对于地势地形并不敏感,或许他们只是没有发现这个缺口而已。”
厉埏川摇了摇头,说:“你错了。古羌人不是没有意识到,而是有人说,渃溪山涧才是他们应该走的正道。”
卓染微微皱着眉,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古羌人引去了那里?”
厉埏川想了想,说:“当时你父亲只管这三州的军事布防,和西启这边挨不着,要是古羌人真的打了那个缺口,受罪的只能是西启和新州人。他们的目的不在于开疆阔土,就在于你父亲。”
“这只是总督的猜测罢了。”卓染沉默半晌,说:“这样说,无凭无据的,倒是叫我拎不清了。”
“你拎得清。”厉埏川就蹭在她耳边,他微哑着声,说:“这本就是一场蓄谋,根本在于你想不想弄清楚。”
卓染说:“想,自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