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止一次回想起那日在哥哥背上,听着他说话,她看到了哥哥的血越流越多,哥哥的喘息和呻吟都在一遍遍的告诉卓染,他死了。
卓染不知从何时起,对这个梦境足够厌恶,她不想再看永州沦为地狱的模样,不想再看被埋在尸山血海里的自己,所以,廖泽又让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卓廷尸首分离,在古羌人眼里这是最泄恨的法子了,这表示着无尽的羞辱和唾骂,他的躯体被留在了渃溪山涧,跟着野兽搏斗,随着水流尽归于土地里,抔起来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们喜欢这样的羞辱。
卓染能看见父亲的眼睛,盯着远方,那眼神里到死都透出来的是希望和生机,卓廷是在想最后会有人帮他报仇吗?还是在想,古羌人最终必败。
卓染随手擦掉回忆,却沾了满手的血腥,她没有办法洗干净,她自己都是如此肮脏的人。厉埏川说得没错,为了廖泽她杀了六十五个狱卒,这叫什么,这叫疯子。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只死廖泽一个的,她却偏偏拉着那六十五条无辜的性命作陪,她就是那个坏人。
就刻在骨子里了,洗不掉了。
卓染笑了笑,她捧着酒壶,却再也喝不下去了。厉埏川好像醉了,他撑着头坐在卓染对面,也是一脸的难过。
卓染放下酒壶,她晕沉得很,就那么爬过去,到了厉埏川身边。
厉埏川看着人,说:“怎么了。”
卓染面色酡红,很不正常的颜色,被酒烧的还是热的,厉埏川没有去想,就只是盯着她。
卓染跪坐在他身边,说:“你很不高兴。”
厉埏川笑了笑,说:“高兴。你来陪我,我很高兴。”
卓染低着头,她很热,厉埏川伸手把她扶好,说:“醉了就去洗洗睡吧。”
卓染抬起头,她单手扯着束领,却扯不开,她求助似的看着厉埏川,厉埏川看懂了她的眼神,却没有动手。
卓染皱着眉,她攀着厉埏川手臂,一路爬上了肩膀,厉埏川往后躲着,感觉到卓染一点点蹿了上来,他双手撑着地面,就这样,撑住了两个人。
卓染眼里有水珠,被烛光耀得闪闪发光,里边的情绪被火烧化了,厉埏川什么也找不着了。
卓染眨着眼睛,轻声说:“我以为总督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的。”
厉埏川喉结上下滚了几轮,汗水从额上淌下来,这模样被卓染尽收眼底,厉埏川哑着声音,说:“卓瑕丘…”
卓染以为他被吓得流汗了,就勾唇笑了笑,说:“二爷怕什么呢,日日邀我上榻,现下却怕成这样?”
厉埏川没有说话。
卓染得寸进尺,就往近靠了一下,她的嘴唇擦过厉埏川的面颊,找到了鼻梁的最高处,她感觉到厉埏川缩了一下,就立刻跟了上去缩短了距离,她找到了厉埏川的嘴唇。
厉埏川偏开了头,卓染愣在了那里。
厉埏川直起身子,把卓染带了上来,他扣着卓染的肩膀,盯着她,说:“卓瑕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卓染叹了口气,她拨开了厉埏川的手,大梦初醒似的,她说:“…我去沐浴。”
厉埏川把人拽了回来,卓染撞进了他怀里,厉埏川的声音有些压抑,他叫着:“卓瑕丘…”
卓染抬起了头,她拉下厉埏川的衣领,在他喉结处轻轻吻了一下,厉埏川直接绷紧了身子。
卓染推开他,说:“我去沐浴。”
厉埏川不让人跑,就把人圈在怀里,卓染看着他,似乎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卓染不知道自己点了火,那地方碰不得。
厉埏川呼吸彻底乱了,他把头埋在卓染肩窝里,闻着她的味道,卓染皱着眉,她再一次推开了厉埏川,想要走。
厉埏川被惹恼了。
卓染觉得一阵晕眩,厉埏川抱起人就往榻上走,卓染被压在了被褥间,她双手抵住厉埏川的胸膛,颤抖着声音说:“…厉弛越。”
厉埏川抓着她的手带到了卓染头顶上,卡在她的手腕处慢慢摩擦着,卓染望着厉埏川,却发现厉埏川一直闭着眼睛。
卓染任他捏着自己,厉埏川说:“卓染,你是个坏人。”
卓染舔着唇角,这话她听了无数遍,卓染笑了笑,说:“你不敢看我吗?”
厉埏川缓缓睁开眼睛,卓染抬高了头,亲到了厉埏川凉薄的唇,她倒了回去,就这么看着厉埏川,说:“看着我。”
看着这个坏人。
脏自己的眼睛。
厉埏川冷冷一笑,他松开了卓染的手,在她腰间使劲揉掐着,卡着她的双腿,卓染张口要叫,厉埏川趁机咬了上去。
咬坏这个恶人。
厉埏川的手收紧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欺负这个坏人,卓染从来都不是什么永州才女,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们在一起就是坏到底的豺狼虎豹,所谓狼狈为奸,没有什么词比这更合适了。
唇舌交错间的所有声音都像松油,熊熊烈火席卷而来,烧疯了。
厉埏川看到了卓染的泪从眼角滑落,不是可怜,而是挑逗,厉埏川吻着咸淡的泪,他要卓染自此变得肮脏不堪,要她再也疯不起来。
厉埏川这样想,也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