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世羽握拳,骨节泛白,恨声道:“下诏廖泽,撬开卓染的嘴,朕要好好听听她说她父亲!”
天无若见初世羽怒极,没说什么,一起出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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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
李成如坐在桌旁,搓了搓手里的花生皮,张口吹了吹,看着来人走过来,笑着说:“卓廷罪名已定,你可舒坦了?”
廖泽穿着绯色官服,大氅上用黑丝线绣成的熊罴被渺渺烛火照的若隐若现,右边挂着银鱼袋,廖泽眼里衬着光,不紧不慢的走到李成如身旁。
廖泽摸了摸自个儿的腰牌,看着上面的字“嗯”了一声:“那个残兵借了我一阵东风。”
李成如说:“他是卓廷旧部,冒死送信,当是他发现了卓廷预谋造反,果真世风日下。”
廖泽低头笑了笑,摇摇头:“卓廷那老东西谈不上世风日下,你瞧,连他这种忠臣都看出来君主并非明君,急着投靠古羌十部呢。”
“是个明智的主儿。”李成如说,“卓廷可是你大哥,可你对卓染动了私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恨他呢。”
廖泽抖了抖衣袍:“人嘛。”
李成如闻言笑了笑,他拨开袖子上的褶皱,说:“卓染就交给你了,在陛下没说弄死之前,你悠着点儿。”
***
廖泽让人领着卓染来到了堂前空地,他将前几日的供词翻的哗啦作响,说:“可见你前几日所言全是哄人的,我念及私情,没敢上重刑,竟被你骗得团团转!”
廖泽斜眼看着供词,一字一句说:“明明卓廷可以毫不费力的拿下此战,偏偏战前失踪,又叫你和周聿往古羌地方跑,这不是背叛是什么。卓廷在作战前夜就让人递了信回去,所以你才和周聿连夜跑,可惜信来的太晚,你和周聿没出城就被冲进来的古羌人拦截,古羌人并不认得你,为何没有杀你,就是因为你父亲的信,他们才没有下手!”
卓染哑着声:“不是…”
“不是?”廖泽拍案而起,说:“小小年纪谎话连篇!卓廷罪名坐实,你只需要签字画押,或许陛下会饶你一命。”
狱卒压着卓染,将她的脸磕在桌上,强迫她看着被人修改过的供词,廖泽冷道:“你命硬,可是活着并没有那么舒坦。”
狱卒的手劲大,卓染动不了身,朝着供词唾了一口,带着血,污了大片字迹。
“你!”廖泽气急败坏,说:“给你机会偏要往死路走,脾气硬啊。来人,上拶刑。”
狱卒将拶子套入卓染的手指,看着廖泽的指令用力收紧,卓染一时间忍不住疼痛挣扎起来,却被狱卒踩在背上,更加用力紧着拶子。
廖泽没有理会卓染的痛呼,慢条斯理的坐下,叫人重新拿了供词,这玩意备了很多,他有的是时间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画不画押?”
卓染颤抖着,几乎是听着手指骨头接连断裂的声音,鲜血顺着拶子流淌,她还是说:“不…”
廖泽拍在桌上:“好,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用点力,你们没吃饭吗!”
卓染在那剧痛里丧失了理智,她快要扛不住了,血腥味恶心至极,冲的她阵阵反胃。可是她不能认,认了就什么都没了。
晚间的风比白日的更恐怖疯狂。小窗透过来的风冷的人直打颤,小人缩在暗角里,牙关咬紧了,被风撕裂的伤口让意识更加模糊。
“父亲,哥哥……”
牢门的重锁掉在地上,卓染听到了模糊的脚步声,她睁不开眼,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剪影,像父亲,像哥哥。
卓染伸出手,想够到那个人,却突然觉得腹上一阵刺痛。那人不知何时拿出的匕首就往她身上捅,卓染呜咽着想求救,却被紧紧的捂住嘴。
那人明显想要她的命,刀刃一寸一寸往肉里钻,她的手指在刚刚的酷刑中已经被夹断了,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生生忍着。
会死吗。
真的要死了吗。
匕首抽出来的那一瞬间,喉头忍不住的往外冒血,卓染觉得她已经死了。
外头看守的狱卒窝在一堆,像是睡着了,都没有理会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