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房里的这些日子,林风眠整日昏睡,像是要把过去二十年间欠下的觉都补回来。每天丫鬟都会准时把饭盒端进来,林风眠连看也不看一眼,三天过去了,她只喝了两盏热茶,动作稍大些便会眼冒金星。她不是个会和自己较劲的人,可她情愿把自己饿死也不愿意嫁去西夏。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可不想将这种迂腐又愚昧的孝道奉为圭臬。想让她妥协,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小姐,您就认命吧,教主也是为了您好。这西夏王子尚未娶妻,又年富力强,您嫁过去不吃亏,这可是别人都没有的好福气。”
夏荷端着碟精致的点心推门走了进来,她一张嘴林风眠就想甩她两个耳巴子,要不是她现在没有气力,早就抡圆了手臂招呼上去了。
“滚出去,我不想说第二遍。”
林风眠鲜少这么和人说话,尤其是对待家里的下人,可这个夏荷实在令人讨厌,说这些话的语气像极了逼良为娼的鸨母。
“你的火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莫雪从夏荷的手中接过碟子,径直走到林风眠跟前,坐在了床沿上。
“娘,你怎么来了?”
林风眠虚弱地翻了个身,伸出手扯了扯母亲的袖口,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以后母亲和她一样被父亲禁足在了房间里。
“是你爹让我来的,他让我来劝劝你。”
“我爹会有那么好心?”
林风眠嗤笑了一声,她紧咬牙关不肯吃下母亲递来的糕点,望着女儿那双带着倔强的清澈眼眸,莫雪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真是我的女儿。”
“当年我不顾你外公的反对和你爹私奔,后来又随你爹一起自焚假死,从京城来到了这偏远的辽阳。过去你外祖母常说我的性子像极了在乡下祖宅里拉磨的那头毛驴,一条路走到黑,只要心里认准了,谁都不能阻挠。”
听到母亲讲起她的过去,林风眠的面色有所缓和,对于母亲,她的心里始终是有几分歉疚的,而且母亲也是父亲权欲的牺牲品。
“眠儿,娘不希望你走娘的老路,你爹把你嫁去西夏虽然有他的私心,可乌斯曼会是个很好的夫婿。不管你爹是胜是败,娘觉得他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些年他结下的仇家实在太多了。可娘不希望你被你爹牵累,娘这辈子已经跟了你爹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纵然是死,娘也认了。可你还年轻......”
“娘,您要是再说下去,我可就要把您也赶出去了。”
林风眠及时打断了母亲,她很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连母亲也做了父亲的说客。
“不管你想不想听,娘都要说下去。娘想让你去西夏做王妃,离这里的是是非非都远远的,离林翊筠这个混小子也远远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莫雪话音刚落,林翊筠便带着几个小厮冲了进来,他的唇角残存着血迹,像是和人打了一架,又或者......是被人打了。
“娘,姐姐不是商品,不该被爹送给别人。”
林风眠觉得这是林翊筠长这么大说过的第一句人话,她的鼻头莫名有些酸涩,爹娘本该是这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可现在非但不理解她,还变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