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生了他的气?”严杭问。
“我没生气……”秦珘醉成这样,仍记得她没生江容的气,她只是……
严杭看着她茫然的样子,眼神莫测,所有人都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傻子,她却无知无觉地离真相已近在咫尺,只剩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没有捅破,只要他告诉她——
因为那不是重要之物。
因为江容本就不是去陪你过花朝的,又怎会为此舍去半条命?
那层窗户纸顷刻间就会碎了。
但严杭说不出口,他望着秦珘迷迷蒙蒙的样子,终于懂了为何秦家不动手段拆散秦珘和江容。
因为舍不得让她长大。
这是秦家倾尽满门荣光,小心翼翼藏在“金屋”里的娇娇,要一辈子不识愁滋味才好。
但即便他不说,这座“金屋”也快塌了。
严杭哑了嗓子:“你喜欢他什么?”
秦珘迷迷糊糊地听到严杭这样问,她转了转云里雾里的脑子:“哪都喜欢。”
这话很多人问过秦珘,她总是这样答的,的确是哪都喜欢,要问她为什么喜欢,她说不出来。
但是今夜太迷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们都欺负他,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因为他可怜?”严杭沉默了会,一股无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沉郁得难以自已。
他轻轻道:“有比他可怜的。”
比如……
秦珘并未回他,她朦胧地想了些什么,但在开口之前,已浅眠了过去。
她红唇微张,脸颊娇如海棠,眉头微微蹙着,乖软得不像是她。
严杭静静地看着她,终是忍不住抚上她眉心,轻轻地揉开了那道褶皱。
秦珘好似被他惊醒了,也像是还未睡沉,她稍稍地抬了抬下巴,却并未睁眼,在下一刻便寻着温暖蜷到了严杭怀里。
严杭手僵在空中,心跳声盖过了漫天烟花绽放的声音,吵得他丢魂失魄。
他也可怜,为何是江容?
如果是他……
就在这时,伴着一声巨响,一朵盛大无比的烟花在两人头顶绽开,煌煌的流光铺满天际,也铺在了严杭沉寂的心上。
在刹那之间,他听清了那道蠢蠢欲动了多时的声音——
他喜欢秦珘。
斑斓的烟火映照在严杭脸上,衬得那张俊颜苍白得过分,他始终挺拔的身躯都随风轻颤起来,一瞬间冰寒透骨。
他怎么能喜欢秦珘!
不止不能喜欢,他不能有任何牵挂和软肋,那条路一个人走都步步绝路,若有了牵挂……
严杭眼前划过一张又一张不甘的脸,他们祈望的眼神如山般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抖得剧烈,从不曾弯过的脊梁塌了下去,那一天,他不该去见秦珘。
他只是想,在一切还未开始时,哪怕是一瞬间呢,让秦珘记得他,不是作为一个“瘟疫”,而是一个人。
所以他穿了从未穿过的紫棠色。
他所求的就只有一眼罢了。
一眼之后,他就会一往无前地走上既定的路。
但因为江容有意为之的“意外”,一切都偏了轨迹。
他原来也有七情六欲,也是贪心的,一眼还有一眼,甚至想要更多更多……
在平静下来后,严杭凝视着秦珘娇如春华的侧颜,轻轻抚上她脸颊,指尖摩挲着她娇粉的眼尾,突然觉得她招人恨。
明明心中有人了,还蛮不讲理地搅乱别人的心。
不,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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