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二字即将脱口而出,想到步淮的手段,程子澜把话生生又咽了回去:“阿淮,那顾家小姐到底有什么特别地方。就算她是准皇后,也不必对她如此殷勤啊。”
步淮的视线隔着书穿了过来,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呼到了程子澜脸上。
“你干嘛又打我。”程子澜干脆坐在地上捂着鼻子叫苦。
只见步淮走过来,在程子澜面前蹲下,扒下他捂着鼻子的手,冷冷地看着他:“又蠢、又笨……真不知道你有哪里好,让师父他们对你有求必应。”
“我不笨……”我只是懒而已。程子澜委委屈屈地把后半句吞进了肚子,冷不防被步淮戳了下额头,差点被戳了个倒仰。
“不笨?”步淮笑得玩味,素日里清冷的脸这样一笑,竟也有了几丝妖孽的味道,他拍了拍程子澜呆滞了的脸颊,“程子澜,你在这京城浪荡久了,连少主都不认识了?”
顾湘出了花外楼,去点墨阁挑了几本书,又在河边散了散心,在路边摊子上用了一碗馄饨才不紧不慢地准备回府。待到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甫一进屋,一名婢女便将她手上的手炉取走,另一名婢女则解下了她身上的雪貂裘。
“这苑里的梅花还没盛开,这落雪都快把梅枝压塌了。”
屋里早早就摆上了炭盆,一室暖意。顾冕正倚在乌木八仙桌旁饮茶,见顾湘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琉璃茶盏。
“你可真有闲心,我在这儿等你等得焦心,你却在关心梅花开没开花。”顾冕起身,把顾湘按在了软椅上,“叔父今日怎么说的?”
顾湘吃吃地笑了:“素日里也不见得你这般急性子。”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扔给顾冕,就走进里屋半躺在早已换上了狐皮垫子的软榻上,心满意足道,“走了一下午,可真累坏了。”
顾冕将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顾冕拿着信的手几不可见地紧了紧,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你是我们家最珍贵的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起皇后还要逍遥自在。没想到姑母竟是一手促成此事之人……”话说到一半,终究还是没再说下去。
顾湘看着顾冕的样子,懒懒地靠在榻上打了个呵欠:“何必杞人忧天?”
“这哪是为兄杞人忧天?”顾冕神色阴沉,“婚期既定,父亲回京也成了必然。”
边关既定,父亲归京便成了必然,除了戍边守军会另派一个将领,京城这边,父亲怕是也要交出一部分军权。
顾湘半阖的眼睛微微张开,看着半掩的窗外说:“顾氏乃百乘之家,就算皇上没有下旨让我入宫,顾氏也依然是朝中上下关注的焦点。既然他不怕让顾氏出第二个皇后,那便如他所愿。”
“怕就怕在,他想让我们出的,是第二个姑母。”顾冕的脸色沉了下来,“天下断没有这样的好事。”
姑母……
“姑母她……对先帝倒是真心。”顾湘卷着发尖,不明意味地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姑母这样一个长情之人,终究是可惜了……”
“湘儿……”
顾湘看着窗外被大雪压了枝头的梅树,唇边不由扬起一丝比窗外冰雪还要凉薄的笑意:“棋局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负,可还说不定呢。”
顾冕顺着顾湘的目光看去,白雪皑皑的枝头上,似乎有零星的花苞在积雪下冒出了一点鲜红:“但愿吧。”
“小姐,厨房刚刚已将您带回来的几样糕饼送来了,可是要现在送进去?”
顾冕挑了挑眉,复又看了一眼顾湘:“你晚膳又不吃了?”
顾湘从榻上起了身,颇有些讨好意味:“今日花外楼的掌柜送了我一份新制的糕点,名字倒是别致,叫海棠春醉。我尝了一块,味道倒是不错,哥哥可要用些再走?”
“你总吃这些东西怎么行?”顾冕无奈地摇了摇头,“点心我就不吃了,我看你也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嗯。”
顾湘目送顾冕出了院门,才闭了门走到书桌前,拿起今日宫中颁下的那道明黄圣旨,摊开,看着上面的旨意,右手渐渐拢紧。
先帝早年病逝,所留子嗣中仅有年方八岁的萧临为男嗣,故而萧临成为新帝无可厚非。当时的皇后顾宁以幼帝生母地位过于卑贱会阻碍新帝为由,弑其生母,将其认在膝下,称悯安太后,临朝听政,至今已十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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