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祀一路畅通,抵达曲家屋内,里面光头和尚、顶冠道士数不胜数,一眼望去全是人头,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
此时曲禀老婆纪氏走来,一眼注意到章祀,便上前轻问:“哪里来的小孩?”章祀虽然衣着并不显眼,但气质却是鹤立鸡群,纪氏如何能够不注意?
章祀拱手而答:“在下姓章,家父讳爵。”
纪氏神情一变,然后纳了个万福:“不曾想竟是小衙内当面,还望原谅则个。”
章祀也没有意外,微微颔首笑脸相迎。
能够嫁到豪门的妇人,又岂是一般愚妇?如果真的是愚妇,依照曲禀为人,只怕早就驱逐出门了。
“曲纪氏多礼了!”
随后章祀又环指四周揶揄笑问:“不知你这般举动,可是在向世人诉说,曲大官人是无辜受罪?”
纪氏神情一凝,她发现章祀这是来者不善,可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后面跟着的章熹,使得她不好应对,只能道:“小衙内请里边说话。”
章祀点点头,然后尾随而去,进入厅堂落座之后,纪氏便说:“曲家巨贾之家,若真想翻案,使上阿堵物,只怕翻手之间便可翻了这个案子。
向使县尊清廉自居,不收我曲家的钱帛,难道还能挡得住天下所有官员?
小妇人之所以如此做,只是为了替我家相公赎罪而已,无论他是否有罪,我相信太爷一定秉公处理。”
章祀听后心中顿时暗自不爽:“这小娘皮有点东西,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不过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能假言:“倒是小子不晓事理哩。”
纪氏却表现出极为体谅的神色:“小衙内这番言语,却是忒过言重,小妇人万万不敢担当。且小衙内的话,也并无甚么问题,便是换做是我,我也会心中起疑,实在算不得什么。”说完之后,又好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嘴:“不过小衙内如何今日得空来寒舍一游?”
纪氏虚情假意,章祀也不甘示弱,给他来了个打草惊蛇:“刚才我在城外游玩,回城看到满城空巷,问了都管才知道你家在行义事,我以为你是想要喊冤,所以来看看,免得我爹犯了下错,日后被那大柱史和臬司衙门纠察。”
“原来如此!不过老父母自任职以来,从来不曾有错,又怎会在这阴沟里翻船?小衙内此番却是多虑了。”
“但愿吧!”章祀神情有些落寞之色,长叹了一句,然后又漫不经心问了一嘴:“久闻曲大官人喜好文雅之事,曾苦心收录无数典籍,小子冒昧,想要借阅能否?”
禀附庸风雅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据说藏书无数,甚至孤本也有不少,章祀这么说,倒也颇为附和常理。
盖因这般事情,以前常有发生,别人慕名而来,只为了观看曲禀藏书一卷,甚至不惜下重金。
只不过曲禀家财万贯,根本看不上那些钱财,而又性格怪癖,与人相交经常得罪他人,导致上门求见之人,多被吃了闭门羹,久而久之也就没了人。
诚然时下求阅书籍之事,已经变得极为罕见,但纪氏却没有拒绝。
反正如今曲禀身陷囹圄,生死犹未可知,又哪里顾得上家中之事?
更兼之,家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便笑吟吟答复章祀:“小衙内说笑了,不过借阅书籍而已,有什么打紧。”
对着章祀说完以后,又款步走到厅外,唤了一个奴仆过来说道:“你且领小衙内在前去书房,好生照料,不可有半点差池。”再转过头来对着章祀行礼:“小妇人家中还有事,不便多陪,还望小衙内多多包涵。”
章祀也急忙起身回答:“哪里敢这么麻烦,你且自便就是,我随便看看便要回去了。”
章祀话毕,纪氏带着一丝歉意离开厅内,小厮很热情地上前引路:“小衙内请。”
固然书房一般而言都是一家之主的私密空间,且曲禀这人脾气极臭,哪怕是纪氏都极少与他待在一块。
至于其他人,更是不会自讨没趣,与曲禀相处一室,久而久之曲禀的书房,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故而无须下严令,不许他人涉足书房。
况且现今曲禀关在死囚牢里,便是知晓有人要进他书房,只怕也是管不了。
加上纪氏已然发话,小厮又岂敢阳奉阴违?
“老都管且在此间等候,我稍后便出来,再一同回府。”
章祀说了一声之后,也就不再管章熹,而是与曲家下人有说有笑,一路踏进书房,章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翻了翻书架的书籍,一边点头称赞,一边快速浏览。
看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疲惫的章祀,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可待他落座,靠着椅子仰头歇息之时,看到右手梁柱,大概六尺高的地方,居然有一行蝇头小字,倒是让章祀有些感兴趣。
不过章祀也不曾多加在心,或许是曲禀在这书房里,突然有一天乘兴而作,也犹未可知,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歇了一会,双手扶案起身之时,便发现了异常之状,久久想不出答案的他,又看到不早的天色,就起身告辞:“今天感觉甚是乏累,我便先回去,来日有空再来看书。”
说完走向前厅,领着章熹漫步回家,不管满头雾水,依旧处在错愕之中的曲家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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