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陈茯苓的身影消失,园门处仍是鸦雀无声。没有谁会嫌命长去得罪江南第七的未亡人,再之,此时人群前这位澹小王爷亦是在江湖中如雷贯耳的泉乡当代大弟子枪秀澹浜,实力亦非诸人可挡。
澹浜目送陈茯苓入园后回过头扫视人群,与其对视着皆不由自主朝后退了半步,眼中带着些许惧怕之意,宛如山中虎俯视群狼。
“轰隆——”
天空中再是响起一道穿云裂石的惊雷。
澹浜并非喜争强好胜哗众取宠之人,只是今日匆匆赶来碰巧听到那老者出言不逊实在脏耳,一时忍不住愤怒才有此行,若换做别的事澹浜可能还会寻思一二,但是在有关世子或南延王的事上,澹浜从不退让。
正当澹浜欲转身入园时,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换换而来,手中打着把油纸伞,却淋着雨。百双目光皆随着澹浜一同投去。
来者身着一袭青绸里衣,外罩水墨披风,面容清俊略敛几分沧桑,颇有文人之像。一手藏于袖中折于胸前,一手打伞于身侧,垂首前行。
明明打着伞却把伞打于身侧,让自身淋在雨中。这一异样行为让园门处的众人纷纷投之不解的目光,当然也有不少文人墨客认为这人此行为就是为了引人注目,哗众取宠一番。
来着澹浜自然认得,抚州上饶人士,戏才易广思。认出是易广思后,澹浜挺立于园门静候。见澹浜立于门前等候此子,众人皆不敢再出声议论,就这般静静地看着。
易广思虽已多年未曾闻世,但其名号在文人墨客中还是常常会被提及,如此才子并不多见,但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位才学渊博的青年才俊早已死于牢狱之灾,提及也只会感慨一番天妒英才之类的话语。
喊公自然也注意到了此人,能得澹小王爷静候者,来路定然不小才是。可将手中花名册翻了又翻却仍是找不到与此番打扮相当的介绍,一时也是焦急万分,深怕引来澹小王爷的怒火。
易广思低垂着头缓步走着,丝毫不在乎多少只眼睛在盯着自己,就这般自顾自地走着,恰巧此时天空再次电闪雷鸣,天空有一刹那变得明亮如昼,也在这一刹那澹浜的影子被拉的及其长,恰至易广思身前。
易广思这才稍稍抬起头看去,想知是何人在拦路。
雨夜中澹浜身影较模糊,虽未能看清面容,但那把负于身后的银枪怕是再无他人,易广思躬身作揖。
走至澹浜身前时,易广思再次躬身作揖,敬道:“易广思拜见澹小王爷。”
澹浜性子豪迈无羁,赶忙将易广思扶正,笑道:“广思兄这就见外了,走,秀子已在园内。”
周身的群众皆是拉长着耳朵想得知此子是何方人物竟要让澹小王爷在此等候,当听得“易广思”三字时,许多武人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这是哪号人物,但在场不少文人墨客可就心惊如雷,目瞪口呆。
喊公比之众人犹有过之,且从事喊公多年对许多才子侠客的名号皆是倒背如流,听到易广思三字后脑海迅速转动,扯着脖子高喊道:“抚州上饶戏才易广思到——”
此前雷雨声大站得靠后些的人未能听清,喊公这一喊众人皆知,人群中再一次炸开了锅,但碍于这位气势汹汹的澹小王爷在此,大家也没敢高谈阔论,仅是三俩间小声议论。
“在外和府中哪能一般。”易广思笑回,余光瞥了下四周,听得不少人正在议论着自己,不禁苦笑道:“算算时日已有五年,竟还有这般多人记得易某,不易啊。”
“广思兄才学渊博,如此才子屈指可数。”澹浜笑道。
易广思缓缓摇了摇头,“说笑了,临乱世,易广思微不足道。”
要说澹浜和易广思二人关系挺好,回府中这些日里易广思不时会到摆兵舍拜访李桢,请教各类问题。易广思这人在抚州时性子就颇为古怪让人难以琢磨,到得梁王府也没变多少,平日里并不喜与那些个心怀鬼胎的谋士相谈作友,略有心高气傲的清高之感,在府中朋友寥寥无几,唯独喜与澹浜最为畅怀。
至于易广思打伞于侧这件事,易广思不开口说,澹浜也没法鲁莽询问。易广思虽不过而立之年,但其肚中墨水及生平所受皆非同龄人可比,如此异样行为当中自然是有其的想法所在,而非哗众取宠。
“世子殿下让广思出府,可广思——”易广思顿了顿,仰头看了看天空,雨水不停地打在脸庞上,“广思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够啊!”
“诶,莫讲那些没用的。”澹浜挥了挥手,随后二人走入园中。
虽说今夜大雨滂沱,但园中仍是人满为患,英雄美人岂由雨阻乎?
尤其是楼阁茶肆早已座无虚席,未能抢到位坐者只得打着伞在园中三三两两游赏,如此雨中漫步吟芳园倒也可享得别样风景,各家姑娘也陆续走入亭台。
梁秀与赵雪见是最早到的,比酒宴约定的时间要早上半个时辰,如此安排一来是姽婳需提早入场,此时透过窗格可看到姽婳已在大年的陪衬下上了亭台,二来是梁秀想在此等候一人,趁着其余才俊还没来。
“世子,澹公子和易公子已进园了的。”赵雪见在一旁替世子煮茶及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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