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叶月桥不再看许贞,转头快步离去。
许贞看着叶月桥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随后转头对那八名丫鬟道:“你们还楞在这儿做什么,去大小姐闺房等着吧。”
说罢,扬长而去。
今日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许贞故意为之,先在府门口故意试探,看看叶月桥有几分本事,若是叶月桥能听出她话中的言外之意,且能一一应对,便徐徐图之,利用安插在丫鬟中的眼线,慢慢找叶月桥的把柄。
但不曾想这个山野丫头如此粗鄙,自己几番试探竟是连听都没听出来,那就怪不得了。
昨日周氏确实是在府内大吵大闹,但许贞一没看望,二没安慰,压根没管过这件事,是叶怀信亲自下令将周氏软禁了起来。
眼下见叶月桥如此粗鄙,许贞灵机一动,把所有问题揽在了自己身上,若是那野丫头听闻是老爷亲自下令,只怕是敢怒不敢言,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怒气冲冲。
至于叶月桥事后报复,哼,别说这蠢笨丫头,不敢对自己这个长辈出手,就算是出手又能如何?
自己乃是代夫受过,老爷那边听闻只会心疼自己,平添宠爱。
反观周氏这边,嫡女一回来便对老爷的命令心生不满,甚至对自己这个宠妾言语不敬,老爷会如何作为,一目了然。
百利而无一害,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望着叶月桥离去的方向喃喃道:“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闹出几条人命来,让老爷看看,贱人和孽种,都是个什么德性。”
且不说许贞那边心中算计,叶月桥这边已经到了周氏的院门口。
她迈步入内,周氏房门口,两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在门前把守。
叶月桥见后眸光一冷,双手握拳,当即就要推门而入。
两名小厮见叶月桥面容秀美,衣着不凡,还以为是侯府贵客误入此地,于是抬手阻拦。
言语倒是颇为恭敬:“不知是哪位尊客当面?此地乃是侯府内院,外客不便贸然入内,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尊客恕罪。”
叶月桥扫了说话那人一眼,语气冰冷道:“我乃叶府嫡女,来向母亲请安。”
虽然心中怒气勃发,但她还是解释了一下,欺负人有趣,欺负狗就差点意思了,两个听令的下人而已,叶月桥懒得和他们计较。
她这话一出,两名下人心中已是信了八分,当即便收回阻拦的手,恭敬道:“大小姐请进。”
若是再过些时日,叶月桥被许贞压得抬不起头,两名下人必定不会让叶月桥入内,但眼下,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退让。
越是高官者,府内下人越是懂得谨小慎微,虽然叶怀信只派一人去接叶月桥回府之事人尽皆知,但那又如何?当年贞夫人也是两个轿夫,抬着一顶小轿,从偏门入内,如今却俨然已是一副主母做派,老爷虽然看起来不喜大小姐,但毕竟血浓于水,谁知将来如何。
墙倒才能众人推,破鼓才招万人捶,而眼下的叶月桥,就是一堵新砌的高墙,谁知这堵新墙,品质如何,况且,老爷只说不让夫人出来,也没说不让外人进去,为了这点小事,得罪府内嫡女,不值得。
叶月桥见两个下人识趣,也懒找这二人的麻烦,轻轻敲了三下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周氏呆呆地坐在房中,眼神空洞,面容憔悴,双眼通红,面上还隐隐有泪痕没擦拭干净。
叶月桥见状心中一阵心疼,险些忍不住眼泪。
但她不能乱,周氏本就失了分寸,若她再流泪,只怕周氏会更加慌乱。
大悲伤身。
她努力让自己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语气平和道:“母亲,桥儿回来了。”
十年未见,叶月桥早已不是当年模样,但周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叶月桥身前,握住了叶月桥的双手:“桥儿,我的桥儿。”
说着,她紧紧抱住了叶月桥,口中不住的呢喃着:“桥儿,桥儿。”
叶月桥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周氏的后背,虽说看着周氏这般模样,眼中早已是一片怒火,但语气却异常温柔:“母亲,桥儿回来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周氏猛地推开了叶月桥,语气惶急道:“你回来干什么?眼下京中凶险万分,你回来干什么,你快走,快走!回去,回千刃山,徐子期身负皇恩,他定能护你周全。”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叶月桥的手就要往外走。
叶月桥纹丝不动,反握住周氏的手,柔声道:“母亲,桥儿好想您,这些年,让您受苦了。”
她拉着周氏的手,走向桌边,双手轻轻用力,压着周氏的双肩让她坐下,随即展颜一笑道:“您也说了,桥儿是徐师的关门弟子,这京中,谁敢对桥儿出手?难道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吗?”
这话自然是假的,京中敢对叶月桥出手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很多,但,用这话来安慰一下周氏却也足够了。
周氏神情平静了些许,但仍有些不安,开口道:“京中其他人自然不敢对桥儿出手,但此次,是陛下本人的意思,京中盛传,陛下欲在上元宴为诸皇子选妃,桥儿不知,夺嫡,万分凶险啊,若桥儿被陛下选中,那......”
她镇定自若道:“此事桥儿知晓,只是,那么多人呢,桥儿到时候一言不发,平平无奇之下,陛下选不上桥儿的。”
这个消息叶月桥并不知晓,但不妨碍她抓住其中的细节,既然是选,那必定是多人中选一个,若是只有自己一人,那不叫选妃,那叫赐婚。
她不能开口询问周氏上元宴的细节,若是周氏见到自己对京中一无所知,只怕刚刚稳住的周氏又要慌乱起来了。
周氏听闻她的话又安心了一些,但仍是开口道:“娘就怕哪位皇子主动提及此事,桥儿也知道,咱们叶府掌着兵权......”
“不妨事的母亲。”叶月桥继续安慰道,“此事父亲早已有所准备,您都知道夺嫡凶险,难道父亲看不出来吗,他早已有所打算了,只是不方便告诉母亲而已。”
叶月桥扯出叶怀信,周氏便安心了,叶怀信对于家族的重视,她是清楚的。
她想了想,犹豫着开口问道:“你父亲,不会对你不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