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廷道保持着躬身的姿式,勉强的分辩道:“臣不敢自说,只是对此事有些疑问罢了,是谁正好在坊前杀了肖吉?东宫右卫五百人竟没有打过对方!”墨廷道对着太子似有意般眼神飞快扫了一下“那么还有谁想要这个肖吉死呢。”
“子鹤。”这是皇帝陛下第二次在殿上唤出他的名字,众官竖耳听着,内心深处却品砸出来了别的味道,看来墨家家与皇室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只听陛下淡淡说道:“你是觉得这背后另有人。”
“臣不敢妄言。”
群臣纷纷开口,知道陛下是对于今日之事并不想过多的处罚皇子们,看来陛下想借今日廷宴之机,要给墨家哥一个出头的机会。
果不其然,只听得景德轻声说道:“不若此事交于你,以志其事。”
墨廷道酒意上涌,确实有些迷糊,但这番殿前对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自嘲一笑,对着龙椅方位一拜道:“陛下,小子自知不堪大用,此等大事,还望陛下三思。”
其实墨廷道一直在猜忖帝王之心,景德帝看似对此事震怒不已,但实际上怕是另有打算,区区一个肖吉而已,想必皇帝陛下并不放在眼里。
景德帝只是想看自己的儿子如何取舍,看大臣们如何倒向,对于这些事情景德帝只是冷眼旁观甚至于推波助澜。
这睿王的事情,只怕陛下的心里会很不舒服。这件事情交给谁也不合适,自己这个没个一官半职的世家子弟,便被很“无辜”地推上了风口。
墨廷道知道自己没有猜错陛下的意思,因为隔着老远,他强悍的目力依然能够看清楚,景德帝的双眼渐渐眯了起来,目光幽深里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这目光同时也是警告。
“子鹤正好也让陛下看看你并非纨绔之人,不成的话,牧之近日不就要进京了吗,让他同你一起。”皇后微笑说道,她也清楚自己身旁景德帝的想法,提前布了后手。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墨廷道双眼里清光微现,满脸微笑,双唇微启,吟道:“臣遵旨。”
景德帝面露满意之色,转首望向丞相谢易柏,轻声道:“不知丞相看如何。”
谢易柏面色不变、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场面,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双全,加上这墨廷道看似无意的一番话,陛下心中怕是已起疑。
“如此自然是好。”谢易柏轻声说道,眨了眨眼“墨家哥来办此事,想必是很好。”
景德帝闻言眼中一闪而过不悦。
这一天,注定不寻常。
睿王本想出风头,最后黯然退场,陛下提携墨家的二公子,太子地位怕是不稳,本该是新科进士们的宴会,最后他们的风头却被掩盖的什么都不剩。
今天琼林宴的信息太多,所以不论是未入仕途的士子,还是各部的大臣,回府之后,都与自己的幕僚或是同行者商议着看到的一切。为着以后做准备。
......
燕北王府。
一座古香古色的亭子坐落在王府里,熠熠的阳光撒在亭顶上,金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亮,朱红色的圆柱泛着红光,显得格外耀眼。
“没想到,这次皇帝对此事竟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一白衣男子手执黑棋,袖口和襟口皆绣有兰草的白色袍子,乌发修眉,鼻梁高挺,嘴唇薄成一抿,微微偏头思索的表情认真沉寂微微垂下的眸子眼尾微扬。
这是一个相貌出众的男子,且气质温润。
对面手持白子的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抬眸看了过来,眸子乌黑深沉如冬夜,骨节修长的手拎出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只怕皇帝心中另有打算。”
“那墨廷道怕也是这么想的。”
“墨家之人,有意思的很,有机会定要看看。”
一边的白衣男子闻言,看了那少年一眼,道:“你这世子,机会不是多的是。”
“承泽,儒家这次估摸着也要乱一阵子了。”楚牧之好笑的看着眼前之人。
“皇帝召你入京,怕也是为了平衡。”
楚牧之挑眉,放下一枚白棋:“京都的水可是比你家里深多了,还不好好同我下棋,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这次有好戏看了。”楚牧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
墨绾用的药里有安神的药物,等着墨廷道回来的时候,竟支撑不住睡着了,只是心中依旧还是有惦记,掌灯时分便又醒了来。
她感觉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人,便立即睁开了眼。
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已经点起了一对烛台,烧了大约一寸的样子,一睁眼那昏黄的光线刺得她眼睛有些不舒服,她不由得偏了偏头。
“小言醒了?可睡够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让墨绾一愣。
那人似是注意到她的不适,起身去将烛台移到了西面的矮几上,才又走了回来。
“现在可清醒了。”墨廷道含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