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他的身份反正也没打算瞒着,便直接告诉了江齐:
“是云舒阁的云棠少主。”
“是他……他竟来得这样早……”见他自顾自地喃喃了几句,沉姝便也没有答话,反而悄悄地看了走在她身旁的苏璟一眼,见他面色无异,心里稍稍放下心来。
许是她在他身上目光停留得过长,他似有所觉地转过头与她对视一眼,随即朝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许是示意她安心。
走到山外时,看见言昭他们骑来的马,而不远处还有两匹马儿孤零零拴在一处,正是他们之前骑来的,见她和苏璟过来更是亲昵地凑上来撒欢。
一行人回到山庄时,天边已经隐隐露出鱼肚白,回来的路上据江齐说江思毓已经醒了,只是不吃不喝,颇有些麻烦。
反正眼下也睡不着了,沉姝便说要去看看他,江齐还要处理山庄的大小事宜便先离开了,她和苏璟几人去了江思毓的房间。
一进门忽地对上一双幽幽的眸子,把阿池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在了沉姝身后,她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头,径直走了过去。
“江少庄主恢复得如何?”
床上的人并不答话,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醒了之后还没见过江庄主吧?也是,他如今重伤在床奄奄一息,你自然见不着。”
她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后见他眼睛微微颤抖,但却始终未曾睁开,她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对着几人使了个眼色就要转身离开,几人随着她的步子一起转身,只有季容低低说了一句:
“江伯伯若不是为了救你,也不至于此,本来就是死去的人,却还让他生生救活了,也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向季容悄悄眨了下眼睛,内心暗道:好姑娘!懂我的意思!
果然,床上的人嘴里发出极嘶哑的低吼,似乎在宣泄他压抑已久的情绪:
“谁要他救我!我死了岂不是更合他意!”
虽然他嘴里丝毫不服软,但几人还是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极度的委屈,沉姝心中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嘴硬心软的孩子罢了,不过此事也是他们的家事,她也不好过多置喙,其中缘由还有让江庄主亲自告诉他吧。
几人走出去后,言昭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有些欢喜地对她说道:
“姝姐姐,你们还不知道吧,被抓来的那些姑娘都被放走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她有些开心,又连着问了几句其中的来龙去脉,言昭也一一给她解答了。
“江少庄主手下的那个少年当日不是说抓来的姑娘都被关着吗?齐伯第二日就让他带着他们去关人的地方,待问了那些姑娘才知道,原来她们只是被抓来关在此处,并未受半点伤害,齐伯将她们放走后,那少年才说其实江少庄主本就没打算对她们如何。”
“那他又为何将人抓来关着呢?”她问道。
“齐伯当时也是这样问的,那少年便解释,其实江少庄主从头至尾都没相信过那个姓裴的人说的话,只是见他武功高强,就想利用他来彻底推翻江庄主,谁知事发后,那人倒是不见了踪影,对了……”
言昭顿了一下,面色忽然有些凝重:“他还说,那人易容之术极高,当日跟在少主身边那个高个子的侍女就是他!”
原来如此,那么许多事就说得通了,为何在叛乱之后那姓裴的就不见了踪影,想必当时他还未离开山庄,反而易容成别人的模样,等事态稳定下来时,便安然离去,而浮游引重现江湖的消息多半也是他传出去的,看来他已经知道他拿走的是假的了。
“若是他一直都没有离开呢?”苏璟轻笑一声,徐徐开口,“他的易容之术既然已是登峰造极,那他若随便易容成山庄里的任何一个人,谁又能发现?”
话音一落,在场几人都觉有些毛骨悚然,若真如苏璟所言,这山庄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
“看来此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想必寿宴那日定然精彩得很!”季容有些牙痒痒,万万没想到只是留下参加个寿宴还要面对不知潜藏在何处的危险,可若真要让她就此离去,她又做不到。
“小姐……”阿池忽然轻轻拉了一下沉姝的衣袖,“那是不是说我们五个人里也有可能有人是假扮的……”
一番话让几人陷入了沉默,良久,苏璟突然笑了一声,见几人都朝他看去,他正要说话,却突然被人一下推出去老远。
苏璟:“……”什么意思?
他看向季容,等待她给出一个解释,只见她紧张兮兮地对几人说道:
“我看他就很不正常,你们看他这一会儿功夫笑几次了,言昭、阿池,你们不觉得他现在对我们和善得有些过头了吗?”
她这么一说,那两人都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看苏璟的目光也越发奇异,沉姝一直和他待在一起,自然知道他没有被调包,不过这说起来还不是得怪他。
原来他对几人虽然冷淡了些,但还是比较温和的,后来经过西南那一夜后,他就莫名对所有人疏离起来,回到山庄后对季容和言昭也是十分冷漠,不过许是经过昨晚她对他表白一事,他又恢复正常了,且比之前还温和不少,这变来变去,不是活该被怀疑吗……
沉姝一想就觉得好笑,看见他一脸迷惘的神情,又觉得他有些可怜,于是走上前去轻轻牵了他的手把他拉过来。
“我作证,这是如假包换的苏楼主。”
苏璟看着那只握着他的小手,终是没有再逃避,也没有拒绝,心里只低叹了一声:算了算了,既是在劫难逃,便无需再逃。
当下他便紧紧地回握住她。
几人看到他们相握的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瞬间露出了心知肚明的微笑,季容还略微夸张的叫了一声:
“哦!原来是人逢喜事呀,那倒说得过去了。”
见话题要约说越远了,苏璟忍不住轻咳一声,正色道:“既然那日他假扮的侍女并不能改变身形,那就说明他若想完美无缺的藏在山庄内,定然只会选择男人假冒,那我们便缩小范围,只需注意可疑的男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