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黑暗淡,朔风凛冽刺骨,那艘承载着将近两百名夜袭勇士的巡河旗舰埽船,正在幽光闪烁的河面上朝着大伾山方向破浪前行。
“鹏举,通利军城方圆足有十数里,你打算首先攻取何处?”
身着埽卒号衣常服的岳飞和姚政肩并肩站在船头看风景,眼看距离前面那座灯火彻夜不熄的河中孤岛越来越近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姚政,这才想起来关心一下本次行动的具体方案。
没承想岳飞却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孤军深入虎穴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可取之处。”
啊?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大跳,姚政立马瞪大了眼睛:“如此说来,俺们冒死夜袭所为何事?”
岳飞偏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吐出来两个字:毁一一桥。
毁桥?
接下来姚政仔细听他解释之后,方才明白大当家的真正意图。
原来岳飞压根就没打算强行攻取通利军城,实际上就凭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要说此行的唯一目标,那就是烧毁从大伾山到汶山长达四五里的圣功桥。
要知道黎阳渡口之所以久攻不下,就是因为扼守北岸居山的奚金家奴与扼守南岸汶山的阇母,随时可以调发兵马互相支援,尤其是南岸的阇母,如果没有奚军两千轻骑助阵,仅凭其麾下的两支合扎猛安,恐怕很难抵挡住杨可胜的六千骑旅和呼延通的两千选锋军骑士。
一旦烧毁圣功桥,战略意义重大,往小了说是切断了南北两岸的联系,令其首尾不能兼顾;往大了说是堵住了金国东路军数万人马班师回朝的退路。
当然,如果想要彻底封死这条退路,先得将扼守三山河桥的两股敌寇分别消灭干净,不过这么大手笔,那就不是岳飞一个区区借补承信郎能左右得了的了。
“既然是焚毁圣功桥,因何不直接开向大伾山南岸码头,反而要绕到河清军驻守的埽兵巡河码头?”
姚政后知后觉提出来的这个疑问,其实岳飞刚才已经和赵氏兄弟反复讨论过了。
圣功桥长达四五里路程,汶山和大伾山的码头全都驻有守桥士卒,每隔一段时间,两边就会同时对发一支十人的巡逻队,双方在河桥上循环往复的走动。
其实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金国东路军副统帅阇母曾有明确规定,任何船只都不得靠近圣功桥附近,一旦发现必当视作敌船进行紧急处置。
因此他们这艘巡河埽船想要不提前暴露目标,只能先返回河清军驻地附近的埽兵巡河码头,然后再从大伾山北面的通利军城步行绕到大伾山南面的圣功桥。
“岳将军,俺们可能遇到麻烦事儿了!”
岳飞正耐着性子跟姚政解释舍近求远的缘故,赵世隆突然从旗舰瞭望塔台上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他身后紧跟着神色同样有些不大自然的赵世兴。
岳飞心里咯噔一跳,赶紧问道:“何事惊慌?”
赵世隆抬手往正前方一指:“将军请看,那片灯火通明的地方便是河清军的营垒!”
其实岳飞早就注意到了,刚刚还和姚政冲着那个地方指指点点,以为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吗?”
赵世兴性子比较急躁,没等兄长答话,赶忙接过话茬道:“将军有所不知,河清军原有三百埽兵,除去卫护高贼的一队牙兵亲随之外,全部都在两艘夜巡埽船上了,此时营垒里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岂非咄咄怪事?”
岳飞听他如此一说,也意识到通利军城里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当下蹙眉思忖了一阵子,权衡清楚利弊得失之后,方才沉声嘱咐道:“劳烦二位告知大家提高警惕,上岸之后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赵氏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俯首拱手应了个“喏”字,转身一前一后大步向船仓里走去。
姚政望着他俩的背影,不无担心道:“鹏举,你说赵氏兄弟可以信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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