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算她的话能信,可王云志的为人能信吗?
张婶又想说什么?
还有……
一种微妙的情绪涌上李牧遥的心头。
他看向白晓星,白晓星只是望着张婶的背影愣神。
……
……
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全然不复昨天杂草丛生的模样。
两个人拉开玻璃大门,一股混着尘土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一楼的桌椅地板上湿漉漉的一片,想必是季荆和张婶两个刚刚清扫过。
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清扫的痕迹消失在最后一阶,门把手上厚厚的灰尘告诉他们,季荆没有打开这道门。
或许是没来得及,或许是压根儿没有想动这里。
李牧遥的脑中回想着季荆方才的语言和神态,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试问一个人内心要是有鬼,又怎么会表现的那样理直气壮?
就在李牧遥愣神的功夫,白晓星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无比熟练的打开门,对着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不大的二层划出三间卧室,两间向阳的是姐弟二人的,中间隔着一个窄窄的客厅兼餐厅,对面背阳的一间是姥爷的卧室,紧挨着小厨房。是当年姥爷为了不影响姐弟二人学习特意设计的动静分离的格局。
放眼看过去,虽然地板门板还有桌角椅背都因经年的使用而变得斑驳,却充满生活的印记。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就连从窗外照进来正午的光线,似乎都未曾变过。
姥爷常坐的摇椅还摆在原处,进门的瞬间,李牧遥甚至都恍惚了,就好像一下子回到记忆当中某个寻常的中午,姥爷笑眯眯的坐在摇椅上等着姐弟二人回家吃午饭。
满目的熟悉感剧烈的震颤了李牧遥的心,尘封的记忆比以往每次都来的凶猛,李牧遥的情绪有些崩溃,他只觉得双腿发软鼻子发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悲伤在一瞬间蔓延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白晓星盯着李牧遥的背影,抽了抽鼻子,突然嚷嚷道:“好累,快让我躺会儿!”
说着作势就要向沙发上扑去。
李牧遥迅速回神,在她身体即将着陆的时候将她拉住:“这么厚的灰你看不到吗?”
“嘿嘿。”
白晓星的傻傻一笑,仿佛又一下子挤走了所有的悲伤。
……
“白晓星,有话问你。”李牧遥拉起她道。
“什么啊。”
“你得先答应我,要如实回答。”李牧遥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白晓星低声应道:“有话就说呗。”
“我问你,你让我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什么是别的打算?”白晓星一脸迷茫状。
“少跟我装傻,之前咱俩说好的不见任何人,上山看完姥爷我就走。可是,不到两天时间我见了这么多的人,还怎么走?”
“……想走就走呗。”
虽然她耸着肩撇着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明显就是口是心非。
“你知道我没法走,你也没想让我走。”李牧遥皱起眉头,“但很多事情你可以事先告诉我,而不是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当然,我这样说不是在责备你,我也知道你是担心事先告诉我以后我就不愿意回来了。”
白晓星张嘴想要否认,可在李牧遥的眼神注视下,默默的低下了头。
如此反应,更叫李牧遥确定他的推测是对的:“过去都是我的不对,我以前任性离开,是因为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立场,也不知道你替我承受了那么多,甚至……为我打算那么多,为此,我向你道歉,更是从心里感激你对我的好。同样的,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一些的,更希望我们姐弟彼此之间更加坦诚一些。”
闻言,白晓星的肩头抖动了一下,两行眼泪顺着脸蛋流了下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真正对不起的人是我,这一点毋庸置疑。”李牧遥打断她,放缓语气道,“昨天在医院,四姨都告诉我了……这三年你为我做的一切,是我用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所以白晓星,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直接告诉我好吗?只有这样,我才知道我该如何去弥补这一切啊。”
这番话使得白晓星直接哭出声音,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这三年……我,我只是……我赶回来见到了姥爷最后一面,姥爷最后的时候还在念叨你,可是你不在……他说他心里有遗憾,他很憋屈……我努力了,可是我做不到,我什么都不会,我根本做不到……呜呜呜……全都被我搞砸了……”
“……”
李牧遥轻轻叹气,在满屋的灰尘当中,仿佛又看到了姥爷那双浑浊却时刻充满希望的双眼,仿佛又听到姥爷酒后的那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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