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也罢,这都是命!
没有理会身后三位弟子,怎么办呢,三个亲传弟子良莠不齐,一个个才是炼气境的修为,不堪大用。
只能矮人堆里拔高个了。
崖下八百门人,资质较之三位亲传更是远远不如,但苏莫七仍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以灵识探寻着。
突然让他忿怒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崖下广场末端,有一个黑衣青年竟是流着哈喇子呼呼大睡,与在场弟子格格不入。
剑宗宗主的状况在宗门上下并不是秘辛,八百门人尽知,上下无不笼罩着忧伤的气氛,这厮连人情面上的工作都不做了,如此无视门规。
更是藐视他这位宗主!
藐视他之人,还仅仅是个凝气期一层的拙劣……
苏莫七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身后三位弟子的关注所在,当即他们顺着师尊的目光也发现了那普普通通却格外引人注目的黑衣青年。
“此獠敢如此无礼,师尊,待我将其捉来,任师尊你发落。”卓亦凡抢先发话。
王耀自然也不甘落后:“我是大师兄,师尊之下便是我最大,我自有代师尊行事赏罚之权,就不劳师弟费心了。”
二人争相出手,想要在老宗主心里留下好印象。
不惜说话的燕小鱼却已经举起啃掉一半的火腿,气机早已锁定广场上的那厮。
苏莫七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下叹息一声,抬手制止了三位弟子。
黑衣青年似乎被燕小鱼的气机给惊醒,打了个冷颤,茫然的打量四周,发现并无异象后,肆无忌惮的伸了个懒腰,又杵着下巴继续做着春秋大梦。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目视这一幕的苏莫七眼角抽搐了一下,剑宗走到这一步,他苏莫七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算没有十年前苍山那一战,以剑宗现今的轨迹,被余三宗吞灭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解散吧,各行各事。”
良久,苍老无力的喟叹从解剑崖上响彻开来。
这是老宗主的声音,广场上的八百弟子面带忧色,纷纷起身离开了此地。
门人尽数离去后,苏莫七淡淡道:“你等也走吧,为师想一个人静静。”
王耀等三人先是一愣,但还是拜身缓退。
马脸弟子卓亦凡似不放心,顿足转身:“师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就算你真想不开了,死之前切记勿忘把剑诀第三……”
“滚!!!”
……
……
夜幕漫开,月如银盘。
苏莫七就这么盘腿坐在解剑崖顶。
晚风轻抚丛木,树影招摇,婆娑窃语,崖顶上老宗主的影子拉得欣长。
几道若有若无、很是微弱的气机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划过,苏莫七淡笑,毫无疑问这定是其余三宗潜伏剑宗的高手在监视他。
简单的说,是看他何时归天罢了。
一朝春水一朝流。
曾经,苏莫七之名响彻千里疆域,一代剑仙之名,威震八方。
苏莫七缓缓抬起手,掌心虚抓,空间微微扭曲,一柄寒光冷冽的宝剑凝于掌心间。
“眼下之局,是死局。”
“我的修为正逐渐崩塌,六座道基只余三座,怕是三年后尽数崩散,成了枯槁凡人。”
“这种死法,不符我百剑真人之名。”
“我苏莫七悄悄的来,不妨悄悄的走。”
百心剑诀,便随我苏莫七湮没历史吧,流传在世只会玷污它。
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亦次之,万念俱灰。
冲天杀气透剑宗,漫山尽是伤心剑!
剑气落下,嗡的一声。
苏莫七却发现那惊天剑气并未劈落在他头顶。
只觉得天地间一阵斗转星移,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沛然伟力,拉扯着他来至另一个世界。
这股力量之强,饶是他筑基修为不可撼动分毫。
扭曲趋于平静,苏莫七惊骇发现他此刻身处一座庄园门前。
朱红大门打开,走出一个笑意吟吟的青年,后者拱手抱拳:“欢迎欢迎,没想到,竟是宗主成为我敬老院的首位成员,在下沈重,是此地主人,今后你可以叫我沈院长。”
苏莫七张大嘴巴,这黑衣青年,不就……不就是白天解剑崖下偷睡的那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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