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和我来吧。”
稳重的声音响起,排在红漆大门外的学生们跟着说话的人进了门。
楚鸢抬头看见了清晨雾蒙蒙的光,红漆大门上御笔亲书的“国子监”三个字,很快低了头跟着队伍走。
她并不想回忆破庙里老天魔分配任务时戎厌黎那个“欠死人不偿命,坑死徒弟不赔钱”的积极劲。
任务需要人在国子监接应埋伏,小鬼的能力老天魔信不过,可是迦楼罗本人不想伪装洒扫的小厮或者丫鬟,直接卖了徒弟:“我家娃娃去,她的易容术十成十的好,还认字有先生教过,扮成新入学的国子监学生不会露馅。”
所有刺客的目光从迦楼罗转移到了楚鸢身上。
楚鸢:“……”
想到这里,楚鸢也搞不明白戎厌黎是有意想要帮她一把还是无意想坑她一把。
彦都的暗桩和分部被朝廷杀的片甲不留,该拿到的东西也被该拿到的人拿到了。
她自然不会担心杀的不干净,毕竟这些都走在她和先生的计划里,她也亲自去送了仇人一程,或许都不能说是仇人,只是很小的事情,把小时候的她推到深井里差点淹死罢了——贱命不值钱,可别人不能想拿就拿,而且谁叫她记仇又认人,抓到机会恨不得撕烂了活刮了对方呢?
这么一来进国子监很没有必要,她现在对这些没掌握权力不能带来利益的愚蠢忠皇派没什么兴趣,还会耽误她查旧事的速度。
楚鸢紧跟着往前走,路上不少国子监学生议论的声音,声音不大,有的在议论先生,有的在说看到的国子监牌匾与风景,某人觉得无聊却心里活跃起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看看这些学生……
煽动国子监学生做些坏事给那个高高在上又疑神疑鬼的窝囊皇帝添乱不失为一大乐趣,或许还能有丁点概率拉拢人心,为以后的以后做铺垫。
而且这次要杀的人……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楚鸢垂眸掩去眸中光芒,不再计较戎厌黎的用心。
她对人向来信则不疑。
相较于戎厌黎对她的纠结和难得一见的婆婆妈妈,楚鸢则完全不同,她算计的多走的精细,但是对任何事物包括自己都有精细且果断的定位。
戎厌黎是恩人,即使他亲手杀了楚鸢的哥哥,又是罗刹刺客。
但恩大于仇,楚鸢只会献上为数不多的良知护佑,接受迦楼罗后不会再有出格的坏心思。
狼崽子不是真的狼心狗肺。
她珍惜这份温情。
哪怕扭曲又诡异,哪怕以后有些自认道德高尚的人妄图站在高堂明镜呵斥她“认贼作父”。
相较于自己的心情和快活——这都可以当成屁话听个热闹。
“快看,是谢先生!”有人压低声音惊叹道,国子监的新生们果然都看了过去。
楚鸢一挑眉,随大流也看过去。
重重翠绿与芬芳后一身靛蓝色常衣的年轻人长身玉立,这种颜色的衣料一般是女子穿的多,可他穿着衬得更为风雅,仪态容貌皆是一等一,瓷白的皮肤远着看去更是剔透光泽,发现有人在看他,也是抬头温和一笑,没有半分嗔怪的意思。
像是暖人的璞玉。
“郎才独艳世无双,握瑜怀瑾谢家郎。”
楚鸢忽然想起先生所教授的东西,曾经提到这位陈郡谢家的嫡长孙——谢怀瑾谢鹤舟。
现今世家里排在前的陈郡谢家如今正是谢怀瑾的祖母当家,他父母早逝,二叔是当今丞相,自己有才却从不科举入仕,还是皇帝老头硬逼着批下来的国子监差事,算是当先生挂个闲差。
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家这么纵着他。
楚鸢正想着,就见这被人议论的人物拿起石桌旁放着的折扇,缓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楚鸢:“?”
不光是她一个人纳闷,其他人也都奇怪又莫名激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