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胤主动邀请五皇子屈尊凤府,与凤翎嫁狐白裘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他从来不屑于嫡庶之争。
他的心眼早就飞出天窗外远远的江山,那是遥不可及的锦绣河川。
“近日京内疯传薛太医之事与柳府府主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凤胤顿了顿,像是思量般:“又或者说,皇太后娘娘的病因系着柳府……”
“凤二公子。”
五皇子淡淡开头道。
他低头心不在焉地玩弄拇指上的扳指。
“本殿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
凤胤不语。
“现在也是,只是本殿不明白,当初柳府满门抄斩时,你为何只字未言。”
身为凤府的人,柳府这座大山轰然倒塌时,凤胤本该喜色溢于言表。
但他没有。
甚至用沉默来表示此事不善不妥。
这几乎是变现地站了队伍。
欣贵人是柳府大房的嫡长女,亦是四皇子凌奕的亲生母。
贵为天凌五府的嫡女,膝下又一子,她熬了大半辈子还只是个贵人,最后暴毙而亡,这其间缘由错综复杂。
而四皇子全然没有丧母之痛,反而有种解脱的滋味。
那日在圣驾面前痛心疾首,步步为营,巧夺翻案时机。
五皇子清楚,那是他四哥最善用的伎俩——悬崖勒马、绝地逢生。
天凌皇四子一女,个个都是狼虎之辈,就连久居内宫的公主,什么事该做、怎么做,都拎得清清楚楚。
“五殿下心里该比卑职通透得多,我说或与不说,其实是一样的。”
凤胤手指摩挲着杯沿,目光远去,接着道:“京城五府早就根连着根,若是连根拔起,倒的可远远不止一棵大树,那是整片林了。”
五皇子不语。
柳府是毁了,柳江坞还在。
柳含雨还在,银镂镯也还在。
这三样就是柳府的根。
只要根在,柳府就没倒。
这也是为什么他父皇宽宏大量放过柳含雨,历来谋逆之罪血洗千里,柳含雨既是银镂镯主人,那么掌管柳江坞的密钥应该就在她身上。
其他京城四府心知肚明,但他们出奇一致地与皇帝的意愿相左。
他们必须率先找到并保住柳含雨。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与整个皇室抗衡,才能遮住属于他们的天地。
而现在,良国公然插手天凌内务,白族混入其中,他们就不得不再深思熟虑些。
任何王朝,不管庭内如何你死我活,只要门外稍有风吹草动,随即握手言和,万众一心,这个王朝就倒不了。
“五殿下,现如今,柳含雨身处良国,谁也动不了了,除非……”
“除非圣上舍得那颗棋子。”
“或许早就暴露了,某些人只是想证实而已。”
“你怀疑有内鬼里应外合?”
“卑职不才,只是揪到一点小尾巴。”
凤胤就此打住,保持沉默。
他在等,等五皇子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