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橙到家的时候,邻居和附近的亲戚已经安排车把外婆安顿回了家里。
何明橙一进家门,就看到邻居陪着母亲跪坐在灵前哭。
就一个多月不见,母亲却像瞬间老了。
神情哀伤而木然,脸皱纹突显。
她疾步前,跪着抱住了母亲。
曾娴在女儿的怀里终于哭得不能自已:“橙橙啊,外婆走了。你外公就是脑溢血走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老人家摔了,要立刻送医院啊。还以为没事。如果我不同意回来,跟你们在京城,也不会啊。”
曾娴哭得悔恨难当伤心欲绝。
何明橙搂着妈妈:“外公以前就说过,人生有定数。外婆想回,这不怪您。您要自己注意身体,这么哭下去,外婆会不放心的。”
叶明远靠着跪下,伸手去扶曾娴:“妈,您坐这陪着外婆,我和明橙先给外婆行礼。后面还有几天,您要注意身体。”
叶明远顺手也扯了何明橙一下,就伸手架起曾娴,何明橙立马搭手,邻居立马递了椅子。
把曾娴安顿在椅子,叶明远跟着何明橙对着灵柩行了礼,然后叮嘱何明橙:“你好好陪着妈妈,我去问问亲戚要怎么安排。”
妻子丈母娘都这个样,虽然他不熟乡下人际礼节,但亲戚里总有能挑头的。
曾家本家一位大伯和几个叔叔还有平辈以及村一位德高望重的支书跟他做了对接。
叶明远把大致的流程了解了下,就直接拜托本家的亲戚和支书,恳请他们安排。
曾家大伯就说:“这是我们本家该做的,你外婆也是我们伯母,这个你放心。”
叶明远就立马道:“大伯,那就一切都拜托您。您要什么您直接跟我说。账房那边我先放五十万过去,我转到您卡,还得麻烦您去取一下。您刚刚说的孝服鼓乐餐食这些,都辛苦您安排起来,缺钱您直接找我或者这个小楚也行。所有费用您做主就行,回头我和明橙再感谢您。”
大伯有些呆住,但旋即立马点头:“侄女婿,有你这句话,大伯放手把这个事情张罗热闹。一定热热闹闹把你们外婆送山。”
等何明橙安抚着妈妈稍微缓一缓起身准备去商议丧事的时候,叶明远已经安排妥当。
搭灵的,搭孝棚的,请念经的,叫鼓乐的,伺候餐食的,负责账房的,负责喊礼的,负责泡茶的,负责陪守的,已经被曾家大伯一一列出并吩咐到位。
何明橙连连流着泪道谢,曾家大伯就说:“有你老公这样的外孙女婿,是你外婆的福气。放心放心,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有要你做的事情,我们会叮嘱你。你先拿你妈妈手机,给你外婆娘家亲戚还有其他亲戚报个丧吧。”
晚,殷女士和爷爷居然带着孩子们到了。
孩子们似乎被这架势吓住,看到何明橙紧紧抱住了她:“妈妈,奶奶说外太婆过世了。”
何明橙肿着双眼酸着鼻腔眼眶抱着他们:“嗯,来,妈妈带你们给外太婆行个礼,外太婆知道你们来送她,肯定很高兴。”
俩孩子怯怯看着黑漆漆的棺木,小声问何明橙:“外太婆睡里面么?以后就不起来了?”
何明橙忍着泪点头:“嗯,外太婆永远睡着了。来,给外太婆磕个头,炜炜悦悦来看外太婆了,外太婆一路走好。”
俩孩子依言磕了头,起身扑到了曾娴身:“外婆,你别伤心了。”
曾娴看着孩子,心里又安慰又心酸,眼泪无声的流。
俩孩子看外婆这么伤心,一边伸手去擦外婆的眼泪一边自己也哭了。
曾娴看着殷女士和爷爷,外分感激。虽然这样的大事亲家家理应来人,但叶家是什么人家她也知道,他们能第一时间就千里迢迢赶过来,她真的是又感动又宽慰。
何明橙拉过孩子,殷女士前抱了抱曾娴:“亲家,节哀顺变。你要保重,我先给伯母行个礼再陪你啊。”
殷女士和爷爷认认真真在灵前磕了头行了大礼。
跟进来的保姆和司机也行了大礼。
何明橙思索再三,让叶明远安排晚让殷女士和爷爷带着孩子去省城住。
她问叶明远:“妈妈他们什么时候走?到时候让楚军和保姆带着孩子晚都住省城,白天带回来。晚家里不可能能睡觉的。”
叶明远心疼的看着她肿起的眼睛:“大伯说在家做三天水陆道场,妈妈说等送山她带这个妈妈一起走。”
何明橙心里又温暖又酸疼,她点头:“这几天要辛苦你,晚我们得一起陪着,没法睡觉。”
叶明远伸手抱了抱她:“傻。我辛苦不也是应该的。你不用管这些,注意妈妈和你自己就好。”
何明橙掉着眼泪点头。
乡下的习俗是长辈过世,见任何门行礼的人都要下跪答谢。
殷女士当天了解了所有的习俗后,第二天一早从省城过来就拎进来厚厚俩捆垫子,放在灵前。
曾娴由殷女士和几个亲戚陪着跪坐在灵前,骤然失去陪伴她到老的母亲,她没任何胃口吃喝,人已经没什么力气。
跪谢的礼仪就由何明橙和叶明远来。
俩人跪在灵前几乎从早到晚。
何明橙很是担心叶明远没吃过这样的苦,她好几次叫他躲去房间或者站外面休息一下,叶明远就低低道:“你别担心我,如果累了,你靠着我。”
保姆阿姨间或被殷女士指挥着递装了西洋参水的保温杯过来,叶明远就接过打开先看着何明橙喝几口,再自己喝几口。
何光荣居然也来吊唁了。
何明橙没有说什么,一如常人般跪地还礼。
何光荣在灵前行礼后,走到何明橙边:“明橙,好好照顾你妈妈。”
何明橙低低嗯了一声,没回话,也没介绍叶明远。
叶明远看到对方不断打量他,但何明橙没说话,他就礼貌的当没看到。
何光荣看何明橙不搭理他,最后讪讪走了。
何明橙就低低对叶明远道:“那个是我爸爸。”
叶明远很是吃惊,他看向何光荣走出灵堂的背影,迟疑道:“要不要我去招呼下?”
何明橙摇头:“你就当不知道吧。”
叶明远搂了搂妻子。
到晚,半夜还有一些亲戚陪着,到后半夜,许多人熬不住就倒屋里床沙发胡乱睡着,只留曾娴,何明橙,和叶明远以及唱夜歌和做道场的人。
叶明远坚决劝着曾娴进屋:“妈,你进去哪怕眯一下眼也好,这我和明橙守着。”
曾娴拗不过架着她起来的女婿,进屋。
何明橙和叶明远就跪坐在垫子,看着烛火烧着钱纸。
叶明远让何明橙靠他怀里:“你靠着我,闭眼休息会,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