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范取四十二岁。
正是今年,秋闱。
他,高中举人!
范取四十二年的努力,在这一年,达成。
那一日,范取喜极而泣,他终于是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终于拥有了做官的资格!
而也在同一天,就在范取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花魁,告诉母亲时,一个人找了上来。
是个年纪稍小的男子,范取一眼就看了出来,正是当年醉酒之后,告诉自己花钱就能中秀才的同窗。
他未能考取举人,范取知道他心不在此,这个依靠着祖宗荫庇的纨绔子弟,每日流连花丛之中。
范取对他,很是鄙夷,但也有些羡慕。
“你来作甚?”
“当然是恭喜我们范取范举人了,当年你还是个穷酸秀才,现在已经草鸡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同窗笑着,范取一眼就能瞧出,那是不怀好意的笑。
他想要作甚?
“说起来,范举人当年能够考取秀才,还得感谢我呢!”
“荒唐,我考取秀才,都是自己努力得来,与你何干!”
范取气极反笑,一甩手,就要出去。
没想到同窗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片,拿到范取面前,冷笑着道:“范取,范举人,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范取接过一看,霎时间面色苍白,头顶虚汗,踉跄一下,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你竟敢,你竟敢……”
已经是气的说不出话了!
“范举人,可看明白了,当初你能够考取秀才,还得多亏了我!”
同窗一脸的狞笑,阴森森的盯着范取:“你说,我若是将这东西,上交给衙门,你这举人,还有没有得当?”
范取恍惚间听到这句话,头顶似有一盆凉水浇下,瞬间晃过神来,急忙叫到:“不要,不要,别!”
“你想要拿回这张纸?”
范取点点头。
“很简单,听说,你和花魁熟识,暗定终身,嘿嘿,就拿她来换吧!”
“不可能!”
范取一口回绝,“就是不做这举人,我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诶,别急着拒绝嘛!”
同窗阴阴笑着,拿着手里的纸片拍了拍范取的面皮:“我只要一天,如何?而且,这张纸若真是到了上官手里,不仅是你会失了举人,你那老母亲,可也得遭罪啊!”
“哼!你休想骗我,你若交上去,你也没好果子吃!”
“范举人,你还是这么天真,当初我能够考中秀才,现在,我同样可以从中脱身,无非,是花点银子罢了。可你不一样,你没了举人的身份,那就,什么也不是!”
范取害怕了,他心中分外恐惧,同窗就像是一个恶魔,偏偏每一句,都卡在了点子上。
徐明不知道范取这段时间的天人交战,到底在想着什么。
他只是看到了结果。
范取同意了,为了前途,他同意了。
他亲自将花魁约了出来,亲自将一个无辜且不知实情的女子,送进了地狱。
他满以为事情会到此结束,满以为自己的仕途保住了。
范取失算了,花魁选择了自尽,而同窗,依旧将纸片交了上去。
“范取,范举人,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未来能够做官的对手,成功的步入仕途,你呀,你呀,真是愚蠢!”
“你以为你的新衣服哪里来的,你以为你的秀才哪里来的,真是个可怜虫,你不过就是我手心里的玩具而已,你是,你母亲也是,你的花魁,也是!”
面对同窗的嘲讽,范取只是蹲在角落,眼神暗淡无光,灰暗无比。
回到山阳屯,面对自己的母亲,范取脸上露出憎恶的神色。
他选择勒死了自己的母亲,而后,拿着家里母亲上山常用的柴刀,找到了正在寻花问柳的同窗。
范取,往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柴刀,斩断了同窗的脖颈。
而后,低头伏法!
如此这般,秋后问斩。
而在范取的最后记忆中,在同窗头颅飞起的一刹,徐明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