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元年,十一月十一日。
昔日之陈郡,如今是始皇帝第十九儿子的封地,称为陈国。
陈国下辖的阳夏县,在双十一这天下雪了。
冬日的第一场雪,较往年略迟了一些。
强风吹拂,雪势猛烈。
一个叫姓陈名胜字涉的中年人望着窗外的雪,眼神落寞。
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他感觉自己快要冻上了。
房间里家徒四壁,四面透风。
风声中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声、老人的咳嗽声和妇人的抱怨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挂在陈胜的心头,让他心烦意乱。
他推门而出,想去找那个人,一起去喝点小酒。
如今,二世皇帝实施了酒类专卖制度,有专门的酒肆售酒。
酒可以很轻松的买到,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本来这个家庭还是比较有钱的,但自从陈胜入赘之后。
他四处结交豪杰,仗义疏财,很快家道中落。
陈胜怀中揣着家中仅剩的过冬钱。
他要去换酒喝,这无疑会上这个已经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陈胜刚迈出门,背后就妇人的声音传来,如泣如诉。
“陈胜,你昨日刚醉酒,今日又要去和吴广厮混吗?家中钱不多了,你顾念一下家人,不要再去饮酒了!你听到没?”
陈胜恍若无闻,悄悄加快了脚步。
后面妇人的声音再度传来,音调陡然提升,若河东狮孔,似冬日惊雷,仿佛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疯魔之中。
“陈胜,自从你入赘我家,花费了我家多少钱财。现在我父身体不适,你全然不顾,只想喝酒作乐,你怎能如此无情!”
陈胜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小跑着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阵阵咳嗽声。
“此子此时贫贱,尚且傲慢无礼的对待我这个长辈。若是有朝一日让他富贵,那还得了,只怕我这个老头子死无葬身之地了。”
孩童无知的啼哭声中,妇人的高亢的啼哭声骤然响起,老人也暗自悲伤呜咽。
他们分别是陈胜这个赘婿的儿女、妻子和岳父。
……
陈胜走在路上,手中提着酒。
雪花落满他的肩头,他浑然不觉,回忆着往事。
他一个人颍川郡阳城人,跑来陈郡阳夏县做赘婿,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当年,他给自己顶下的目标是,用七年的时间,成就功名富贵。
如今,七年之期已到,他却仍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赘婿。
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他娶了,不,应该说是嫁给了那个聒噪的女人。
七年里,他们孩子都生个三个了,却并没有什么夫妻感情。